“忍冬。”红衣头也不抬,忙完了才起身道,“就是金银花。他们很顽强,对土壤要求不高,茎蔓着地即能生根。山坡、梯田、地堰、堤坝、瘠薄的丘陵都可栽培,哪怕是盐碱地甚至是沙地也没问题。”
红衣对明月道:“也是我的名字,我叫忍冬。我想他们以后都能代替我陪着行首大人。”
“因为我要走了。”红衣回头望了一眼梅窗的小小坟茔,落寞道。
“谢谢你专程赶来送她,行首大人在天之灵,定必安慰。”
红衣说完,抬脚要走,却被明月一把拦住:“我能看一看你的剑舞吗?”
红衣蹙眉:“我不会再跳舞了。”
“求求你。”明月坚持,“那是仙罗几代人的心血,我师姐一生的绝学,你若不再跳,就请留下舞谱,供以后的艺人们研习。你不会连这点责任心都没有吧?这点事情都不能为梅窗做,说什么让忍冬藤陪她,都是空口白话!”
烟秀尴尬的杵在中间,她是个暴脾气没错,可她知道暴脾气总有歇火的时候,怕就怕遇到倔脾气,红衣和明月都很倔,谁都不肯让步,她担心的眼皮直跳,好在红衣沉吟半晌后道:“好。”
没有推诿,没有多余的要求,只说了一句:“我只跳一遍。”
于是回到云韶府,烟秀立即张罗了三十个画工,同时准备场地,按照红衣说的,既然要留下舞谱传世,那就记录下最高难度的,请烟秀安排在了云韶府的六角亭,顺便再绑好绳子,就像那晚夜宴为难她的一样。烟秀羞赧不已,红衣淡淡道:“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你动的手脚,你自然比谁都清楚该怎么布置。”
当一切就绪,红衣便手提着裙子,缓缓走进亭子,把那晚夜宴临时发挥的剑舞又跳了一遍,一气呵成。
画工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下笔如飞。
烟秀和明月以及云韶府众多艺伎在底下瞧着,深感愕然,尤其是新来的童艺,简直是瞠目结舌,你退我搡的探着脑袋,不住赞叹道:“好厉害呀!我什么时候能练成像她那样,咦,她不是我们云韶府的舞女吗?”
红衣搁下剑诀,完成了任务,打算和烟秀辞行。
谁知明月又拦住了去路:“剑舞的精髓,是要你用柔婉之心承接世间锋芒,而你,你的剑舞里有杀意,我师姐怎么会把剑舞传给你!”
红衣挑眉道:“那又怎么样?我依旧是剑舞跳的最好那一个。”
“你说的没错,行首大人也这样教我——要我用一颗柔婉的心,去看待世间的不仁、不公、不正,可我做不到!我怎能做到!”红衣盯着明月,“连行首大人都被害死了,我自己也险些死于济善堂大火,我的全家惨遭屠戮,真凶至今逍遥法外,你要我怎样包容?怎样善良?我不是圣人,没法做到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红衣与明月面对面,“说爱我的,要我去死。背叛我的,告诉我这是命,要我认命。我不服!”红衣执拗的瞪着明月:“我不服!我就不信,我拗不过这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