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是她被至亲如此背叛,一定会搅得天翻地覆,绝不会乖乖继承陈家,更枉论全心全力为陈家考虑。
陈千瑜轻声:“郡主,你不会明白,我从一个懵懂孩童长到如今,都是我爹教的。他是最好的手艺师傅,可以把儿女捏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我哥被他赶到西域不敢吭半声,我有今日的学识手段,他亦功不可没。除了这件事,他对我是真的好,精心养育,别家儿子再不济也能继承家业,但我父亲排除众议扶我上位。没有他,我可能碌碌无为藏身后宅,有了他,才有今日站在人前的陈千瑜。如果让你选,你选哪一种人生?”
杜平无言相对。
她从未见过生父一面,十数年来,他生父亦未尽过父亲之责。
可相较千瑜,他父亲虽教她养她,却也骗她毁她。
呵,她宁可选那个不负责任的杜厉。
杜平突然很想问:“你爹死的时候,你哭了吗?”
话一出口,她才发觉已将心思说出来,说便说罢,她目光一转停在她身上。
陈千瑜目光静如止水:“哭了。”
杜平静静回视,她突然想到幼时被萧家忽视的自己,又想到在皇宫内被皇子皇女欺辱的自己,那个年幼的小女娃,虽从未见过生父一面,那时候也期待过父亲的模样,也曾一个人偷偷哭泣,不敢声张。
杜平轻轻“嗯”一声:“哭出来也好。”
陈千瑜难得见她如此温柔,微微一笑:“好了,这下子我在你面前已没有秘密。黄家一头对付我,另一头已去西域接我侄子,郡主,我是死是活可就靠你了。”
杜平也陷入沉默,她明面上不好忤逆母亲的意思,这么长时间都没收到江南来的消息,她知道母亲必定在暗中伸手阻截。但黄昌元都踩到她头上来了,默默忍下不是她的作风。她问:“你们之前怎么联络我的?”
陈千瑜回道:“我寄出两封信函,漕帮那边应该也寄了,但都石沉大海,我就知道坏了。”
杜平目光直直:“我母亲不欲我插手江南。”
陈千瑜扬眉,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郡主打算就此罢手?”她身体微微前倾,勾唇一笑,分明是不信的语气,“这么听话?”
杜平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伸出一根手指把她脑袋推远:“不用激我。”
书房的柜子里藏着一个黑匣子,她弯腰拿出来:“这是我从皇上那里讨来的嫁妆。”
陈千瑜凑上脑袋去看。
黑匣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支火药枪,样子和以前见过的不太一样。
陈千瑜惊道:“皇上把这种危险玩意给你当嫁妆?”
杜平哼道:“这是我硬讨来的,这不是重点,我想说的是,陈家以前有没有做过军械生意?”
陈千瑜目光一闪:“现在不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