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旧年方姐姐自己做了送我的。”宛瑶目光炯炯的看着他说:“我才刚悄悄使小南去问常青,说大哥把那玫瑰水都倒在枕头上了。”
绍普听了,脑子里呼呼转着,问她:“你想说什么?”
“你说,大哥是不是心里还是喜欢方姐姐的,不然他抢我的玫瑰水干什么?方姐姐不辞而别,他还是想念她的吧!”宛瑶眨着眼睛问他。
他思索着,而后朝宛瑶摆摆手说:“没有的事儿,你小孩子家家的,瞎猜什么?许是大哥总睡不好,拿它催个眠。”
他说着卷着两本书出去了。然而心里却觉得有一点明白他大哥为什么自方惟走后总是一人站在落地窗前,一站站很久,他是在看从前方惟住的那个屋子。
既然睹物思人到这种程度,当初又为什么要放手呢,他实在想不通。
同样是中秋节,方惟他们第一次在江西过节。维义请了几个相熟的年轻人,济济一堂凑成一堆,那时胡先生才发表了关于女性的三条建议,大家正热烈的讨论着女性解放和女性独立的话题。
信逸极难得的同着方惟一起准备晚饭。
这时候维义他们正高声争论着,有人说:“女性是该解放的,走出去自然是好的,然而也该折中些,放荡不羁总是不对的,是矫枉过正。”马上有人反驳他:“如何算矫枉过正,说着走出门,难道只走到家门口去才算折中?胡先生说的没错,男人是女人最大的绑缚,既要叫女人守节,转过头自己又去逛妓院,终是自相矛盾的利己主义。”
争辩不休时,晚饭准备好了,信逸便过来叫他们,维义便叫喊着:“方老师,你们的意见呢,你们是真正的女性,你们怎么想?”
方惟正一只只盘子调整着位置,她并未多想,潦草说着:“要尊重!男人如何尊重男人的,就如何尊重女人,这就够了。”
“我同意方老师说的。”信逸解着围裙,一边朝方惟点着头。她今天特别的围着方惟,因为她早上回房换鞋时无意瞥到方惟书桌上的笔记本,上面反反复复写着一行字: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
她想她是难过的吧,她知道姚静雅订婚的日子正是明天。
有人鼓掌夸方惟说得好,她自己恍若未闻的转进厨房去看炉子上的汤。
餐桌上围坐着许多人,人声鼎沸,她想她不孤独。
第 55 章
新一期的杂志正式出版时,方惟放下手里的事,坐在二楼窗边,写了一封长信,寄给延声。
她既是写给他的,也像是写给自己。其实是知道延声一向有个不写回信的怪癖,所以更像是自说自话,不求回应的。
她在信里记录了从上海来到南昌的点滴种种。她听到的枪炮声,看到的战火;临省长沙之战的最新战势,时而战胜时而战退;每日晨起推窗见到的芸芸烟火,有昏昧腐朽也有昂昂新机;客室里的高谈阔论夕阳下的把酒相送。国难当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是江心里的孤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