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南王太妃当即拆开封了蜡油的油纸包,再看了里面的信封完好,便点头道:“还请大人先去歇息。”
广南王太妃拆了信,一目十行看完,略默了默,将信递到六皇子手上。
六皇子看完那信,蹙了蹙眉,轻声道:“算时日,这旌国王子遇害也有些日子了,竟还能吊着命?”
广南王太妃沉声道:“旌国能人异士不少,这国师便是个了不得的。只是两处先后发作,这后手在哪里?”
六皇子沉吟片刻才道:“莫不是,求的就是一个乱字?”
广南王太妃略略点头道:“既是官家送来的信儿,想必朝廷应是有了对应之策,如今四处也没有异动,咱们只先别管外头的事,只这旌国王子一旦上了山,事涉两国邦交,不医不行,医的话,只怕……”
广南王太妃说完这句,便唤了人去请太虚真人。
六皇子眉头不展,轻声道:“若要驱此毒,秦家姑娘必要出手。虽说她可扮做道童,但此毒如此凶险,中毒时日如此之深,只怕是凶多吉少,治好了,那秦家姑娘在旌国国师面前,只怕会露了行藏,往后……”
六皇子说着,微微叹了口气又道:“若治不好,干系就更加重大了……”
广南王太妃也跟着叹了口气:“虽说……哎……老祖宗倒更巴望她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姑娘,有长辈庇佑,日日悠闲自在过活。可如今,总是事与愿违,一面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去看诊,一面却又……哎……”
六皇子从广南王太妃一叠连声的叹息中,听出了许多柔软,是他从未曾见过的老太妃的那丝柔软。
六皇子怔愣了半晌才道:“听说前日夜里,秦家姑娘有些不太好,可是因为那刘夫人的事?”
广南王太妃又叹了口气道:“念丫头父母那点子事,你大约也是知道的。那钱将军,在刘夫人的药里做了手脚。阿念一直不说,心里估计是想起了自家阿娘。那日夜里,刘夫人问她,是庸医还是人祸,秦家姐儿终于没绷住。”
广南王太妃又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是从钱老夫人那里得了信儿赶过去的,我去的时候,小丫头一言不发,还在哭,哭累了就停停,歇够了又哭,后来喂的药起了效果,才在我怀里睡着了。”
六皇子听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哪知道,老太妃接下来说的,更是叫他心惊肉跳。
“我以为睡着了就没事了,哪知道小丫头就开始做梦,梦里不停喊阿娘,说了许多呓语,我把前头后头都搭起来,才想明白,她阿娘的那碗药,竟是她那猪狗不如的老子灌的,她心里一直觉着,她阿娘是明知的,却依旧喝了下去……”
广南王太妃说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有一丝哽咽:“多可怜的孩子,那心里疼的样子,真真是让人揪心。”
六皇子虽然早就知道,那张家大娘子是被秦幼衡所害,但这里头的细情,却是不太清楚的,听到这处,想起那个小姑娘种种,心里忍不住莫名有些酸涩,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