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人朝着常余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一望不要紧,常余立刻被那眼前一张满是烧伤疤痕的疤瘌脸给惊得呆怔了,等到回过神来,他那一身血液急速地冷下来。他双手颤抖着返回车中拿了藏在马车夹层中的佩剑,等行至卖履处时,却只有熙攘的人流与聒噪的人声,哪里还有那个名不见经传的疤瘌脸呢?
常余怔在原地,一时间,那胸腔中激烈的情绪反复,只差当场爆发,杀光眼前的所有人
霖华路,萧宅。
今年入秋的雨,是一次大过一次。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秋雨,却像是不要钱似的。
下午时分,那雨终于是停了。可是脚踩在那府中的路上,却还是深一脚浅一脚,溅起一阵泥泞。
无欢今日喝了些酒,原本脾气就不太好,今日更是不好了。
萧子杞在衙门做事,还未归府。如今那府中成他无欢一人独大,一时间也无人管得了他。
他一身红衣,在愈渐黑下去的天色中,如同一把烧得旺盛而热烈的火,踩着一脚的泥泞而来,砰的一声推开他亲自命名的江骋横尸地的门,也不知脱鞋,兀自在那地板上踩出一溜挂泥的大脚印。
喂,还装死呢!他打了一个酒嗝,红着一双眼睛醉醺醺地望着那躺在榻上,紧闭着双目的江骋。
江骋的身上被厚厚实实地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活像个死不瞑目的僵尸。唯有他身旁一个战战兢兢的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无欢少爷,公子他曾经交代,说是兰阁禁酒。而且她望了一眼无欢头上厚重的绷带,而且您还伤重未愈
禁酒?呵!无欢将那手中的酒坛重重地朝地上一放,那坛子中的酒水被这个动作激得飞溅,一时间,那酒香竟是盈了满室。
公子禁酒?他禁的是谁的酒?他瞪视着面前那将自己差点站成木头桩子的小丫鬟,他说得好听,明明就是杀鸡给猴看!这般说罢,又复掂起那酒坛,仰头灌了满满一大口酒,全然不在意方才他说得话连带着将自己都骂了进去。
公子不叫我喝,我偏要喝,他都要死了,我还不能庆祝一下了!他指了指那躺在榻上活死人一般的江骋,自嘲地弯了弯嘴角,又举起酒坛咕咕咚咚地开始喝酒。
那一旁的小丫鬟看着无欢,正左右为难劝他还是不劝。甫一低头,却见那榻上的江骋却是有些费力地在睁眼。她赶紧揉了揉眼睛,定睛再朝江骋看去,已见他将那眼睛已完全睁开,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他脚头的无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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