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摆首笑笑,道,“皇帝看看哀家这里,已被她们用炭盆子团团围裹住,略坐一坐都要生出汗来,哪里还能着凉。”说得三人皆笑了起来,太后顿了顿,复微笑问道,“听说大长公主欲上京叩谢皇恩,这会子水路陆路皆是不便,大长公主年事已高,还是免了罢。”
李锡珩应道,“儿子也是这个想法,已告知去苏州传旨之人,叫姑祖母好生保养身子,不必在此时折腾。”
太后颔首笑道,“那便好。不过说起来,哀家确实也有多年未曾见过大长公主了。”转口问道,“听闻六科廊的言官对皇帝这道旨意多有微词,便是觉得对薛氏一门优容太过?不知那薛侍郎如今作何态度?”
李锡珩垂目想了一道,淡淡笑道,“薛峥是省事之人,自不肯在此时过多表态。儿子倒并不觉得对姑祖母有何优容,这旨意原就是对宗室,并非只对姑祖母或是薛氏。何况儿子也仅是兑现了一半承诺,并不曾兑现当日对薛峥的全部承诺。”
这话中之意,太后自然心知肚明,便即缓缓笑道,“那确是急不得的事,不过才三年罢了,皇帝也须顾念先帝,做到这个份上已是给足了他薛家体面,为驸马都尉翻案一说,且再等合适时机罢。”
李锡珩颔首应是,半晌便听太后笑道,“说起优待宗室,皇帝的几位兄弟也该得些恩典。如今宫里头万事皆好,只是缺了生气,哀家上了岁数,便是想看些年轻活泼的面孔。”说着已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皇后,才接着道,“皇帝预备何时接了亲藩之子入京,让哀家也能含饴弄孙一回?”
此言既出,周仲莹不由一怔,连忙看向李锡珩,只见他疏懒一笑道,“儿子想着,不若明春再行颁旨,且六郎膝下尚无子,旨意一下,倒不免像是催促人家了。”
太后不以为然的笑道,“哀家听说,六哥儿的侧妃任氏已有身孕了,就不知是男是女。”想了须臾,再度闲闲笑道,“可惜了,无论长子或是长女,却都不是阿笙所出。”
李锡珩含笑未语,忽听周仲莹轻声应道,“儿臣早前曾听姐姐信中言道,自去了燕地,她身子便不似从前那般康健,恐是水土不惯之故,是以目下正自调理。想来姐姐心中也盼着能为六弟早些诞下子嗣。”
话音未落,太后已笑了出来,转顾皇后,目光中并无一丝暖意,似带嘲讽,似是冷笑道,“正是呢,说起来,咱们周家的女孩到底是在子嗣上缘浅,哀家只得了皇帝一个,你们姐妹俩竟是连个影儿都没有。”言罢,已是发出一声长长的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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