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桌案一翻,直接冲越荷倾倒在地的身子而来,眼看已是避之不得。越荷头疼欲裂,身子酸痛,竟只能勉强抬手相挡。
忽然之间,一只蹬着青色蟒靴的脚横里伸出,重重踹开了那掀翻的桌案,亦把楚怀兰狠狠砸翻在地,给酒水菜肴洒了她一身。同时响起的是一声暴怒的:“你放肆!”
来人一把将越荷揽在怀里。
越荷此时腹痛更甚,伴着头昏脑胀,已到整个人要裂开的地步,几乎看不清此人是谁。
刚才一番挣扎拖移叫她彻底滚下了毡子,跪在冰凉的青砖上,现下虽被人揽着,膝盖的冰冷刺痛却不能缓解。而更加清晰的则是一种冰凉的液体,在裙下蔓延开来,又黏又滑。
她听见,是江承光的声音在惶急地喊叫:“越荷!越荷!”
越荷困惑又疼痛地张大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楚皇帝的面容,只微喘着吐出两个字:“我生……”便因强烈的寒冷与痛楚陷入了不安的昏沉之中。
第104章 艰难生产 你取刀来,切开我身体,放孩……
半梦半醒间有阵阵腹痛绞着, 像是前世纠缠不息的梦靥,却又格外清晰、真实。温热的巾帕拭在脸上,口里被哺进参汁……
“她怎么还不醒?明明都疼成这样、哭成这样了, 怎么还不醒来?!”
是合真守在她的病榻旁忧心如焚吗?可她自己不是还……不, 不,不是合真。容妃只会冷眼旁观,掩藏心中的窃喜, 她正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那么,这个焦急忧切的女声, 究竟是谁的?
——玉河!是她的妹妹玉河!
原来已是移魂重生!越荷猛然睁开双眼,只觑得头顶红彤彤的帐子,还有两条垂落的长带子,被自己痉挛的双臂攀绞着。数个模糊不清的人影在眼前乱晃,惊喜叫道:
“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目力与耳力之外,一同复苏的还有先前被睡眠镇去大半的痛觉。
越荷尚不及理清纷杂涌入的信息, 已疼得“哎哟”了一声, 可却是细弱暗哑如狸奴, 没有半分她以为的凄厉。而下身撕扯般的疼痛则更甚, 阵阵袭来。
鼻间隐约有血腥气, 混杂着药粉味道。
“她醒过来了?”又是玉河的声音, 她在外间,几乎喜极而泣, “快叫我瞧瞧……什么?本宫也是生过公主的人了, 怎么进不得产房?圣人将昭仪托付给本宫, 我……”
玉河何时生了孩子?她满心惊惧惶恐,竟难辩两世真假。
头脑又混沌一片,疼痛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劈开, 却并不带来片刻清明,只是拖坠着,在折磨中坠入深渊。
头发汗涔涔散在脑后,疼痛间本能地挣扎踢蹬歪了身子,只觉床榻已被汗水浸透彻底,里里外外蹭到的都是濡湿。更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日。
有宫人用热巾帕敷着她的额头、眼角,低声哄劝:“娘娘节制体力,不妨吃点东西,为龙裔着想……”恰逢此时,她的小腹又是一晃,恰映在越荷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