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流这次改口:“不高。”
“那你去吧。”
简流起身,走近她低头,摸着手腕的袖扣,一脸谄媚狗腿的笑:“我行吗?”
“你说呢?”
“我说,”他笑得像个妖孽,“那可太行了,没人比我合适。”
阮蔚然踹他:“话太多,滚。”
简流看了她一会,挺身回到桌边:“错过我,你会后悔的。”
“我给你介绍一个富婆?”
“拉倒!”简流点了支烟,“本少的机会,是那么好得到的吗?”
阮蔚然烦烟味,转身就走。
“哎哎!拿我这当保险箱呢?”
“找到给我电话。”她头都不回直接出门走了。
简流看着吞掉她背影的那团烟圈,又看看开了满地的花,想起他老妈常说的那句话:“眼睛大的女人,就是败家!”
他拿下嘴里的烟,丢进了旁边的水杯里。
简流的嘴不靠谱,办事还是可以的。
晚上阮蔚然码存稿的时候,他联系她说,人找到了。
银行卡那时刚好显示一笔动帐提醒,简少爷把那笔钱原封不动打了回来。
他是这么说的:“你捡着了,这个男孩是咱高中学弟,我认识很多年了,高考考燕大美院没考上,一直在家里接单子画画,有点社恐孤僻,但长得不错,你的那些变态要求,他全满足。不过啊,我没跟他说你的名字。”
“嗯?”
简流在电话那边贱笑:“怎么着咱阮大小姐也是六中史上一位才貌双绝的风云传奇,你说要是让曾经仰慕过你的学弟知道,你是这样的,那是不是也挺幻灭?”
“然后?”
“呵,我等着看少男心碎。”
“所以这就是你不收钱的理由?”
“缤狗!要是精彩,本少还有打赏奉上!所以,阮老师,刚芭蕾哟!”
“哼。”
“对了,我把你丽水湾的地址给他了,还定了一桌晚餐,好好享受!”
阮蔚然皱眉:“才第一次见,你把他约家里干嘛?”
“禁欲两年背着一百万来找我要人,我以为,你很急?”
阮蔚然啪的一声挂断电话,还是起身整理了一下。
两年够长了,她一个人也待够了,夏深的出现让她觉得,不以爱情为前提,两人分享部分时间和空间,偶尔一起吃个饭逛个街,也是种不错的生活。
但仅限于此,距离完美还是差一点,她有更恶劣的要求,需要特定的对象来实现。
综合以上,她只想到一种解决办法——基于双方自愿和利益交换的雇佣,或者更俗气难听一点,大众常称其为,包养。
叮咚——
阮蔚然从妆台边起身去玄关,她提前跟小侯说了,看这个时间估计不是晚饭就是人。
开门后愣住。
门外站着两个人。
左边的比她稍高,身形秀美,中发半绑,刘海遮眼,宽松白t,工装短裤,画室风十足,倒是很符合简流的描述。
右后方的高他一头,衣裤虽旧却很干净,手里提着农贸市场的购物袋,鹿眼儿有些惊慌地看着她,正是夏深。
小孩儿不辞辛苦买了这么多菜来照顾她的胃,阮蔚然一时间还真不好意思赶他走。
“欧阳?”
左边的人点点头,声线偏冷:“学姐好。”
阮蔚然看见夏深垂下了头,这个自卑失落的影子她不陌生,心里叹了口气,这可真是巧了,她也不是故意要乱认学弟的。
她让开门:“你们都先进来吧。”
欧阳率先进门,夏深在门口犹豫,被阮蔚然摸着头带了进来。
还没说上一句话,门铃又响了。
这次是饭,挺有名的潮汕锅,亏得简少爷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这顿菜的排面和份量具在,叁个人也足够。
不确定简流有没有事先问过,阮蔚然多提了一句:“有忌口吗?”
欧阳摇头。
夏深头摇了一半生生顿住,改为开口:“没有。”
要不是阮蔚然知道他性子和缓,差点以为他在发小孩脾气跟欧阳较劲。
“叁种蘸料,你们自己选吧。”阮蔚然放到餐桌中间,自己拿了一罐沙茶酱。
欧阳撩开刘海,露出下面一双纤长的眼,带着一点笃定的猜测问:“学姐是潮汕人?”
“不是,”不全是,阮蔚然没解释,把话题扯回自己这边,“我口味偏淡。”
欧阳微笑:“我也是。”
他丝毫没有表现出对夏深的介意,也没问他是谁,这种旁若无人的漠然里带着股酷劲,阮蔚然颇为欣赏。
欧阳确实不是话多的人,但也不像简流所说的那么社恐孤僻,一餐火锅下来,气氛没有升温,但也没有冷场。
刚刚好。
夏深一句话没说,也几乎没有动筷。
饭后,欧阳去卫生间,夏深还想帮忙收拾桌子,阮蔚然挡住他的动作:“说放假就好好休息,干活还上瘾吗?”
夏深收回手,低着头默默不语。
“回去吧,乖,”阮蔚然拿起手机准备叫钟点工,“休息两天排除中暑的后遗症,如果还不舒服,我们再去趟医院看看。”
大概是这句我们安慰了他。
他们才认识几天,能得到她这样的照顾,已经是他撞大运了,夏深觉得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他点头,离开。
转身关门时,夏深看见那个欧阳捂着脑门从卫生间出来,阮蔚然立刻放下正在讲着的电话,走过去把他按在椅子里低头查看。
关上门的刹那,夏深隐约看到的一幕,让他想起昨晚她哄他的那句话。
“软软吹吹,眼泪飞飞。”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电梯,怎么出的楼。
秋风晚霞晴朗绚烂,他只觉周围都是死气,像置身泼了剧毒的花海,那些稚嫩的生命,随着呼吸朵朵枯萎衰败,最后只剩一地黑色泥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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