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饶平呆若木鸡,猛地抬眼瞪视天子。
你也不用为朕粉饰,三载以来,朕因沉湎酒乐而不理国政,自知有失贤德,却也信重尔等能当辅政之职,不曾想,尚书令竟如此昏聩,轻重不分,早前你自称知罪,倒还尚有自知之明。
谢饶平只觉耳畔轰鸣。
宣政殿又是一片吸气之声,便连薛谦在内,这时也都只是呆愕。
朕为国君,自知荒疏政务有负社稷,不察奸侫贪宦导致百姓受难,甘下罪己诏请求万民宽恕,于今朝会,宣告恢复常朝,由百官督朕莫忘勤政。
这话更如晴天霹雳!
然而贺衍的话还未说完,他微蹙着眉,冷冷俯视阶下仍旧膝跪当地的堂堂相国。
谢饶平身为尚书令,却置御史弹劾不顾,疏误显见,何当重职?汉州刺史贪墨一案是要严察,故,即日免职待审,谢卿,既然你刚才声称自知罪责,朕便予你改过机会,汉州灾民急待安抚,匪乱亦需平定,朕便令你为刺史,立即前往汉州,不得滞留倘若不能平息民愤,依律重惩!
一句话,竟然就罢相,将谢饶平一杆子支去剑南道!
满朝文武尚未回过神来,天子已然拂袖离坐。
顾怀恩喜气洋洋拉长细嗓:退朝
依照惯例,但凡朝会,会有御赐廊下食,当然不允交头接耳,然而今日文武百官因为宣政殿内的滔天巨浪,个个都是满腹议论几乎不能忍耐,是以这餐廊下食吃得那叫一个波涛暗涌,眼神交流间,全是消息。
含象殿中,原本胸有成竹的太后当然也很快得到消息,一时之间这处有若风雷密布,宫人内宦如临大祸,连喘息都不敢大声。
太后这回却没有大发雷霆。
不过脸上的冰霜几乎就要胜过长年覆雪。
太后,一定是贵妃在后挑拨灵药壮着胆子说出这句,被太后一个斜睨僵冻在场。
贵妃,很好。
太后微微一笑。
去紫宸殿。只她才刚令下,便听禀报天子驾临。
太后脸上笑容更加有若如沐春风。
于是接下来的交谈
圣人总算不再沉湎哀痛,我甚感安慰。
儿子荒谬数载,实在羞愧。
谢卿虽当责罚,然则尚书令一职至关重要不可空缺,圣人可有打算任用何人?
以我所见,薛谦公正严明可堪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