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稍稍抬起眼睑,看向高高在上的天子
不说君主龙威,但凡还有一点男儿血性,也不至于宁背这有失德贤之罪罢?
不过太后若非有十成把握,大约也不会如此孤注一掷。
柳少卿正在悬心天子会如何应对,正殿这出闹剧却仍然继续上演。
韦元平竟然为谢饶平打抱不平,长长一叹:胡御史,是你误解了。
他执笏出列,一揖解释:圣人,胡御史上月初即上奏本,尚书令曾同臣与毛侍中李侍中四人共商,本欲请奏圣人及时严察平息民愤,然圣人因龙体不适,故迟迟未有诏见
韦元平此言一出,文武百官恍然大悟,原来并非谢相瞒奏,而是没有上奏机会。
可还是有不少朝臣品度出韦、谢等人奸狂企图就算圣人不曾诏见,从胡悦上本至今,也有两次朝会,众相国何不当面奏明?事关灾民生死,岂是一句不得诏见就能轻松带过?便有人挺身而出参知政事薛谦!
这位在朝堂之上,已经当了三年摆设,可在今日,却直指韦元平话中疏误。
圣人抱疾,令三省长官佐证,牵涉国政民生,更有祸乱之危,纵然不得诏见,三省长官亦当及时处置,拖延至今,实为失职!
韦元平一怔,毛维却急躁起来:胡悦虽则上本,然却未举实证,事情不曾察明,三省怎能在朝会上奏?
薛谦沉声反驳:并非草断黑白,不过奏知事态,有何不可?
毛维正欲再辩,御座之上,天子总算开口:尚书令,你有何话说?
谢饶平今日本来就是内定要担当大梁一来,察明御史劾举本是他职责范围,再者,韦元平与太后为同胞兄妹,由韦元平谏言太后听政有私心之嫌;毛维因为刘玄清一案惹得满身议论,这时不能太过高调;李子沅虽然也为国相之一,但声望根底还有不足;虽则谢饶平论来也与太后有亲戚关系,但世人皆知谢相妻室与太后并不算和睦,更关键是,涉及天子交权太后听政这类大事,除韦元平外,也只有谢饶平才有资格上谏。
可他并没有预料锯嘴葫芦薛谦会在这时跳将出来,一时愣神,结果就被天子点了名。
这才出列,持笏,却当堂跪下:圣人,臣有一谏,不得不禀!
说罢。天子很平静。
汉州一事臣确有延误,甘当失职之罪,然,圣人因龙体违和而不设常朝,诸多国政要务实在难免耽搁,故,臣谏言,圣人康复之前,莫如暂允太后临朝!
这话一出,即使有朝仪限制,宣政殿也难免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