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明亮的苍老的眼定定看着乐则柔,眼角的皱纹温柔而悲伤,“陈拙福薄,小时候爹娘没了,好容易大一点儿又赶上他祖父走的不明不白,自己一个人咬牙撑着。
这孩子从小在兵营里打滚儿,学了个嘴硬的毛病,但心地不差,老身再说句托大的话,虽然男儿建功立业不能有脂粉气,但陈拙的样貌,从江宁到漠北都找不到第二份。”
乐则柔忙道:“太夫人,晚辈不敢当,我不过蒲柳之姿……”
“你当得起。”陈太夫人打断了她的话,“本想着贵府的规矩束缚,终究是有缘无分,可没想到竟然能有柳暗花明的一天。老身情知天下男子都配不上你,但贪心为陈拙一求。”
“如果七姑不嫌弃,老身已经将陈拙的庚帖带来了。”
单论利益谋划,乐则柔和陈拙联姻是最好的选择,乱世里面没什么比军权更重要的,二人成婚便是江南漠北两边联合,只要愿意就立刻能改朝换代。
当初乐则宁再嫁乐成没有反对也是出于这一考量,乐家上上下下所有女孩儿,乐则柔无论身份还是智慧都无可挑剔,她成婚之后可以安排乐家男丁渗透漠北军,这比什么聘礼都要强。
同样,对于定国公府来说,娶乐则柔也是不二之选,先不提她乐家家主的身份,光她这些年显露出来的谋略和坚韧就足以胜任定国公府女主人的位置。
她在江宁,可以给陈拙最有力的襄助。
漠北军为聘,天下情报网陪嫁,两个政客,天作之合。
然而乐则柔和陈拙绝不可能,她甚至可以确定陈拙肯定不知道这件事。
她缓慢而坚定地抽出自己的手,在陈太夫人渐渐失望黯淡的目光中说:“太夫人,陈拙是定国公是一军主帅,想必万事都有自己主张。
再者说,现在形势与当年不同,陈拙手握漠北军,将近大宁一半的军权,不会轻易受制于人,往后只有越来越好的道理,必能迎娶自己心仪的女子。”
都是聪明人,乐则柔这番话说的委婉又直白。太夫人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但她失望之余犹想争取,“可是陈拙哪里不好?你说出来,让他改。”
“定国公人中龙凤那里都好,是乐则柔不合适。”
陈太夫人以为她顾忌的是近日流言,“清者自清,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庸人之言,他们鸡蛋里都能挑骨头,很不必在意。
倘若在别人嘴里活着求全责备,这一辈子束手束脚还有什么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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