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风雨流言遍地时陈太夫人能说她清者自清,能信过她人品为陈拙求娶,乐则柔又是惊讶又是感动,她沉吟了一会儿,坦然直说道:“并非因为流言,是晚辈早已心有所属,自幼时起除了他没想过旁人,只得辜负太夫人厚爱了。”
陈太夫人一怔。
当年林家的事人尽皆知,林家小公子聪颖异常,有神童之命,还曾经为救乐则柔落水,可是,“人总要往前看的,一辈子还那么长,二十岁刚开了个头。
就当老身倚老卖老说一句,你主持五小姐和离再嫁何等通透,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却要自苦呢?”
陈太夫人的话大大出乎乐则柔预料。
她是乐家女,长辈劝诫女子从一而终,殉节刚烈。而陈太夫人不过第二次相见而已,便劝她不必自苦。
她无意识地蜷紧手指,垂头思量许久之后,字斟句酌地说:“其实他还在,造化弄人,但兜兜转转还是遇见了,只是碍着身份现在不好明言。
晚辈从未与旁人说过此事,才造成误会。无论如何,晚辈多谢您偏爱。”
她笑了笑。
陈太夫人不得不信了。
若无深情,没人能扮出她低头浅笑时候的样子。
……
诚如乐则柔所料,陈拙对此事根本不知情,他看了家书之后简直要疯。
乐则柔在危急时提供粮草,于漠北军,于他有大恩不假,他感激敬重乐则柔也是真,但绝不会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拢共只见过乐则柔一回,一回就让他犯怵。
乐则柔的做派简直是江南老狐狸的模板,云山雾罩要笑不笑,话从来说一半露一半,费劲去揣摩半天也不一定是她本意。
陈拙和她打交道得拿出十二分郑重,每回看见她的信都头大。
出门在外钩心斗角已经很累了,回家之后还要听话听音儿,日子还有什么活头。
他就想找个香香软软温温柔柔的小姑娘,天天嘘寒问暖围着他转。
还有就是,他看了一眼朱翰谨,有些心虚,这些年他多多少少看出来朱翰谨喜欢乐则柔,他为了兄弟也不能任祖母乱点鸳鸯谱。
朱翰谨站在他眼前,浑不知自己带回来的信讲的是什么,犹自皱眉看着沙盘道:“眼看打到了靖北关,逸王裹足不前,这样一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端了党夏老巢。”
“不着急,靖北关外无百姓,全是鸟不拉屎的戈壁黄沙。”
陈拙将家书三折两折胡乱收在怀里,虚掩口咳了咳,“逸王愿意停就停,咱们也正好休养生息清理门户,他算盘爱怎么打怎么打,但肃州以北容不得他插手。”
凤鸣既解,陈拙再无后顾之忧。现在江南江北对峙谁都不敢得罪他,反而给了漠北军喘气儿的机会。
老定国公在天有灵,要是知道漠北军这群只会卖命打仗不懂勾心斗角的大老粗也有捡漏的一天,不知会做何感想。
朱翰谨奇怪地看他。
“咋啦?”
“终于开窍了?”
陈拙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