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接下来,便是宁家的机会。
花令秋搁下笔,逐流立刻便递上了温热的帕子,他接过来慢条斯理地擦完了手,吩咐道:“让人去前面告诉少主一声,我请她赏画。”
宁婉清在议事厅已经议了一个多时辰了,严格来说,是她已经听其他人叨叨了这么久,以长房为首的人正在极力游说她出面帮孟家解困,说来说去不过那几句,但她听得倒是挺有意思。
“婉清。”长房大老爷说到激动处,开口就唤了她的名字,被她静静抬眼一看,当即面皮一紧,尴尬着脸改了口,“少主,孟家这回遇到的可不是小事,咱们宁家好歹是一城之主,哪有高高挂起的道理?现在三江十九寨那边都要出面了,这不是打咱们宁家的脸吗?”
二房的大公子宁平争说道:“伯父此言差矣,宁家虽然是一城之主,可职责却只是助官府协理一方,主司武道纷争。像这种事,往轻了说是越俎代庖,往重了,那可就是与朝廷作对,三江十九寨素来不服管教,既然他们想去讨这个好,那便由得去好了,何必让宁家吃力不讨好地背黑锅?”
长房大老爷脸色一黑:“争哥儿倒是伶牙俐齿得很,没想到你父亲那般老实知礼的人也如此会教养儿子。”
宁平争的父亲为人确实略显老实懦弱了些,因此这次议事他儿子并没让他来,而是直接以感染了风寒为由留在家里逗鸟了,这种得罪人费嘴皮子的事,当然还得宁平争自己上。
他不着痕迹地转眸看了眼坐在主位的宁婉清,她半垂着眼眸把玩着挂在腰上的玉佩绦子,好像并没有打算出言劝阻。
宁平争眉梢一挑,当即冲着长房大老爷便道:“伯父又说错了,今天是少主坐中,让咱们大家各抒己见的,既然都是为了宁家好,又哪分什么口齿伶俐和笨嘴拙舌。”
他这话明摆着是拿宁婉清来压对方,要说辈分,宁婉清的辈分也不高,可那又如何?人家坐上位,你们这些说不过便摆长辈架子的还不是得称她一声少主?
果然,长房众人一听这话,脸都垮了。
于是当即就有人说话不客气了:“你懂什么?当初少主为了给花家大小姐出头,带了人把孟家给围了,现如今孟家遇此大难,我们宁家若不出面表达些态度,反倒让三江十九寨的人卖了好,外头的人要如何说少主?如何说宁家?!”
这就是明晃晃地把火给烧到了宁婉清头上。
她也就不再神游了,闻言似笑非笑地来了一声:“哦?”
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那依平海兄的意思,当日我应当装聋作哑,任由花家少主带了人去玉城和孟家大打出手,然后等着玉城府衙来我宁家三顾茅庐,”她微微一笑,“是么?”
宁平争毫不客气“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怕是有些人手无缚鸡之力,做缩头乌龟惯了,尽想着如何讨好别人。”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长房因着姻亲的关系素来和冯家走得近,宁平争这句话显然是有弦外之音,长房大老爷差点气了个倒仰,被宁婉清称作平海兄的长房公子也当即涨红了脸怒道:“你说谁是缩头乌龟?你们二房的人就是如此目无尊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