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澄手中拈着一支信封进来,打量过父子二人,缓缓开口,“公子,唐姑娘给您的信”,说着把信封放在书案上,父子二人都能看到的位置,“送信人还在门口,问公子是否有信回给唐姑娘。”
他知道离川海不赞同儿子与唐棣来往,又担心唐棣出身山寨,会伤害到离善朴,尤其是前夜之后,更是对她小心提防,收到信后不敢隐瞒离川海,正好趁他在的时候把信递进来。
离善朴翻着卷宗的手微微一滞,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异样,声音平和,“退回去吧。”
离川海放下手中湖笔,瞥了信封一眼,见上面没有写字,只画了一枝兰花,捋着胡子沉思了片刻,对泓澄道:“你去跟送信人说,让他回去转告唐姑娘,就说老夫谢过她两次相帮,但公子已经定过亲了,不宜再同她来往,今后就不必再见面了。”
泓澄原以为离川海会阻止离善朴给唐棣回信,对她避而不见,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了了之,没想到离川海竟这般果决,忍不住说道:“大人,恕属下多言,这样直接地回绝唐姑娘,会不会得罪了唐庄主?若他倒向武州一方,对我们大为不利。”
离川海摆手,神情泰然,“老夫虽未与唐庄主有过来往,但听闻此人行事坦荡,颇讲信义,他既然有意相帮,断不会因此就倒向马本初。何况我与他同为人父,善儿已有婚约,我又怎能为了拉拢他而故意隐瞒,耽误了唐姑娘?”
一番话让泓澄豁然开朗,拾起信封拱手退去。
离善朴看似一切如常,但眼底的苦涩与不舍还是被离川海察觉,他轻叹了口气,想不到儿子对那位唐姑娘的感情已经如此之深,事已至此,也只能等他慢慢淡忘了。
从占五下山起,唐棣便坐立不安地盼着他回来,手中的书一共也没翻几页,一心想着离善朴有没有受罚,会怎样回复她的信。
会说想她吗?那块木头应该说不出这种话来吧!她把书立在桌上,头埋在书中,抿着嘴笑。
午膳都没心思吃,好容易挨到午后,算算时辰占五也快回来了,她干脆放下书,跑去大门口等他,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仍然不见人影。
从栖山庄门前有许多细小的鹅卵石,晶莹剔透,颜色各异,是盛夏时分唐棣在泸水河边捡到的,她挑了几块色泽艳丽,带有花纹的,用靴尖在地上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坑来,把鹅卵石埋进去。
终于,马儿的嘶鸣声传来,占五一跃下马,唐棣当即向他跑去,焦急地问道:“他还好吗?我的回信呢?”
占五有些不忍,顿了顿,半晌才答道:“离公子他还好。”
唐棣隐隐觉得不对劲,眉间一紧,瞥见占五手中的信一把夺过,只见上面没有字,只画着一枝兰花,正是她给离善朴的那一封。
占五只得和盘托出,唐棣没再言语,颓然向大门走去,手中的信封被攥得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