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乔儿从床榻上懒洋洋爬起来,全身没骨头似的靠在床栏,多余的一口气都懒得喘。
四喜用檀木梳给她细致地梳着发,好奇道:“昨晚您说想和沈先生说些话,去了很晚才回来,回来了又一整晚睡不着,奴婢可真是要好奇极了,您到底和他说了些什么啊?”
施乔儿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无精打采道:“没说什么,他昨晚有点生病了,全身滚烫,我守在那陪了陪他,觉得没大事了就回来了。”
其实她昨天过去是想同沈涧交待一下同朱启的过往的,但被一耽搁,后来就全忘了。
不过说来也怪,明明少有丈夫能接受妻子过去还同别的男子有私情,施乔儿却莫名相信沈清河,相信他不会因此对自己发怒摆脸。
但他如果真有一天知道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什么样的心情呢?
施乔儿也有点摸不清。
四喜捧着自家姑娘乌黑油亮的发丝,一下一下慢慢梳理着,听完话后“哎?”了一声,道:“沈先生病了吗?我看他今早精神好像挺正常的,只不过比往常起得稍晚了会儿,太阳出来没多久便接着去城外私塾了。”
施乔儿回想一下昨晚:“啧,看来那几条帕子还挺管用。”
不过人生病到底马虎不得,沈清河毕竟是她丈夫,万一真出什么好歹,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了小寡妇。
施乔儿专门派人去拿了药,熬好之后到了夜里又热了一遍,等沈清河一进家门就给他端了过去。
沈清河接过药便一饮而尽,明明闻一下都让人忍不住捏鼻子的苦药汁子,他却面不改色一口没剩,喝完把碗还给施乔儿,好声道:“太晚了,三娘早些休息。”
然后便回房了,头也没回。
施乔儿呆呆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越想越不对劲,狐疑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奇怪?”
四喜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姑娘觉得哪里奇怪?沈先生素日里待您不一直这般客气吗?”
施乔儿摇头,眉头不自觉皱起来:“不,不一样,以前他待我虽然也客气,但是……但是那种客气和这种客气吧,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区别,至于区别是什么呢……”
施乔儿想半天想不明白,干脆一跺脚:“算了!我真是闲得没事干才会钻这种牛角尖,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就是了。走,回去睡觉!”
四喜看了看书房的门,又看了看自家姑娘的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地追上去:“沈先生有不理您吗?他不是把药喝光了吗?”
往后几日,施乔儿胸口中总跟憋着一口气似的,夜里即便在房中来回踱步,也不愿意去看沈清河一眼。
四喜实在看不下去,把她硬拉到前院,她才不情不愿往书房迈了迈脚,但过不了多久便会出来,开始还能撑,但等回到房中,便“哇”一声哭出来,掰着手指头给四喜细数沈清河的罪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