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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眼睛水汪汪,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字一抽噎道:“他他他!他从我进去,两只眼睛就没抬起来过,老是盯着他手底下的那堆破竹片子!看都不看我一眼!连我跟他说话,他都只回答,不抬头。呜呜呜,气死我了!”

四喜轻拍着施乔儿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哄了半天,后来试探着道:“所以,姑娘是嫌沈先生同你说话时不看你?”

“不是!”施乔儿含泪娇呼一声,继续给她数,“其实也不是因为他不看我……主要是……主要是……虽然我不知道主要是什么,但是感觉,感觉你懂吗?他给我的感觉和以往不一样了,我总觉得……他在刻意躲着我!”

这时猴儿在门外喊道:“娘子可否开门?先生有话想同你说。”

施乔儿眼泪哗啦一淌:“不见!”

四喜:“……”

到底是谁在躲谁啊。

施乔儿哭哭啼啼一夜,第二天眼睛肿得桃儿一般,用凉帕子敷了好长时间才能见人。

她认准了日头高升,沈清河肯定不在家,所以偷偷溜进了他的书房,看他每日都在忙些什么破事情。

房中充斥着书墨香,以及沈清河衣上的竹子香气,施乔儿进门揉了揉鼻子,径直走向书案。

案上摞着的简牍比她的人还要高,虽然多,但并不杂乱,有条有理分成两堆,甚至能让人一眼认出哪些是翻过的,哪些是还没有动的。

而在两堆之间,有一只卷牍摊开摆放,一眼望去,只看到上面的字迹端正飘逸,与墙上题字如出一辙,很显然出自沈清河的手笔。

卷牍挺沉,施乔儿拿着颇为吃力。

她定睛一看,看到上头满卷古文,霎时感到头痛,本想放下,又回忆起沈清河整日对着这东西,不免赌气心作祟,逼着自己硬是读了几行字,皱着眉头喃喃道:“征和二年,帝年迈,愈信巫蛊,太子据受佞臣蒙蔽,起兵反抗,兵力不敌,战败出奔。于八月辛亥日,自尽而亡……”

门忽然被推开,施乔儿被吓了一跳,腿脚一软差点倒下去。

她本以为是四喜,结果抬头一看是沈清河,顿时如被抓了现行的小偷似的,赶紧把手里的卷牍放下。

“你……你不是去学堂了吗?”施乔儿结结巴巴说。

沈清河眼中并无异样,看她一眼便转身将门关上,语气平淡:“今日休沐,我到后面将母亲的屋子打扫了一遍。”

施乔儿“哦”了一声,脚步往门口去,故意转移话题道:“这种事情交给下人来做就是了,何必亲自动手,你等着,我这就出去吩咐他们!”

沈清河手臂一张,不露声色将人拦住,侧目望着她说:“三娘,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