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她径自走进卫生间,将剩了一半的可乐倒进洗手池,焦糖色液体贴紧洁白的陶瓷池缸,水龙头开到最大,清澈的水柱将完整的色块打碎,卷进微小的漩涡里。
路江寻捧着水杯端坐在沙发上,比大户人家的座钟更有摆设的自觉。
程幸与他隔开小半米坐下,无所事事地捡起遥控,随手摁了个频道,恰好在放前情提要,张牙舞爪的男女战争,程幸满意地将屏幕停在此处。情绪丰沛的影视角色总会替屏幕前的人分担些许苦痛,尽管只会有一些。
与初初得知消息时的愕然相比,此时路江寻只觉胸臆充斥一股平和,不曾有追根问底的迫切。他太久没有见到她,于是坐在她身旁就安心,隔开距离也安心。
但欲开口时,路江寻心下又惴惴起来,他压平语气,“我听陈向东提起,你要辞职了吗?”
程幸早猜到他是为这件事而来,听后神色未变,反倒自在地倚在靠背上,懒懒欣赏戏中人吵架。
中年妇人将发型烫满卷,美杜莎般杀气腾腾,脖间一条金项链勒出富有的气势,因年龄增长而不免堆积的松弛皮肉也能是富贵的象征,服装妆容都将那妇人刻画得足够贴合刻板印象中的恶婆婆。
程幸津津有味地看婆婆的皱纹因不满而如水面波纹拨开,听她以刻薄的口音处理辱骂词汇,路江寻的问题石沉大海般掉进一场婆媳闹剧。
程幸连回应都像是百忙中抽出的时间,“嗯。”
悬在胸口的巨石摇摆,承重的麻绳松动着断了一股,路江寻学着程幸将目光放到电视,他们的视线相交在如此遥远的一个点。
他讷讷开口,“那你,你下一份工作找好了吗?”
“找好了,在临城。”
“什么?”路江寻再也掩饰不住他的惊恐、惶惑,以及更多强烈但必须压制的情绪。
程幸做一个深呼吸,有忍耐的意味,“我说,我要离开江市了。”
路江寻将茶杯放回茶几,语速很慢,“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程幸以相似的句式反驳,“为什么要通知你?”
她知道她此刻的嘴脸也不会比屏幕里的反派和善多少。她咬了一下舌尖,痛觉极短暂地麻痹味觉,以致她尝不出鼻尖的酸苦。五感失调只为一颗狠心让路。
程幸说,“你就这么喜欢刺探他人隐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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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半章明天发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