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绫自尊心很强,强的她可以无视很多伤害——她分得清,什么是表皮伤,什么是真皮层伤。甚至连程却把她的心血占为己有,她接受了现实,完全是盛怒之下的无奈。可后来,觉得可怜的反倒是对方:陶绫自己清楚那些失败,心力交瘁的不甘,挣扎前见曙光的感觉,只要给她最小的着力点,悬崖峭壁就在她脚下。而程却,在前进的同时,还要分神回去看后头的人,累不累。
但是被人迎面一击,和被人看轻可怜,完全是两种概念。
她佩服的人不多,魏惊戍算一个。早在二十出头,在报道上重新发现他的时候,她惊鸿一面的十七岁便毫不留情扑上来提醒她,阴雨天下年轻男人的隐忍与力量,心血被人弃之门外,仍愿意等待的勇气。
这个人要做的事,做成了。
而他现在用明白的事实告诉她,陶绫,用你的原因是因为你姓陶,仅此而已。
云层柔软舒张开来,慢悠悠地飘在蔚蓝晴空里,天气好的令人心悸。
陶绫走出酒店,抬头看着天,极轻的苦涩一笑。那么努力有什么用呢,在别人眼里,兴许她和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没什么区别。
可能从今天起,她会开始讨厌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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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有一场很重要的饭局……还是酒会?
算了,无所谓。
魏惊戍把W市分部的主管送来的合同与报告大略看完,已经是华灯初上,他在这边的办公室没有总部大,但是要比在那边清净些。
他把电子设备和笔丢到一边,疲惫的撑着眉骨与太阳穴,这才想起下午特助请了假,小方老家在这,趁着这机会回去看老婆和父母了。
安排的新人还没有来,也没有人在他耳边尽职尽责的报告行程了。
尽管说句真的,魏惊戍的照相机记忆力,不仅记得住大小事,还能分门别类的排布好,区别最多是看一眼还是两眼而已。
快八点,宾利缓缓在一家酒店门口停下。
有服务生快步上前,笑容和煦地开门:“您好,这边请。”
W市地理位置很巧妙,同时有着夏天火炉般的温度,还有晚上直逼晚秋的冻人凉意。
魏惊戍下车时,望向远处的夜空,这里工业发达,工厂处处可见,但是雾霾也没那么严重,他忽然想起一位肺癌病人的执拗。
那是魏伏光在痛苦中看着自己手所创造的帝国,死于此也心甘情愿的那个表情。
用一句老话说,魏家曾经香火旺盛,甚至,人头攒动。
推杯换盏,来来往往间,便被消磨的只余灰烬,不见人影了。
是被推着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