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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并不需要讨论。”唐豫进说,“不过我们还是希望它存在吧,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存在。”
那么,在自由意志的前提下,边沁和密尔的功利主义提出了一种行动的依据,面对任何一种情况,首先确定人能采取什么样的行动,面前有多少条分叉的路径。其次确定其中每种行动会牵涉到每个个体,并平等地计算每个平等的个体在这些可能的行为下能得到的幸福量。最后将每个牵涉道德个体的幸福量相加,由此计算出能产生最大量幸福的行动。依照这样的程序进行的行动,就可以说是一个对的或者是好的行举。
每个平等的人的幸福在功利主义这里都将被平等地计算,但幸福本身还是有质与量的差别。幸福的强度,幸福的持续时间,幸福的可能性,幸福和行动的时间距离,行动在未来产生更多幸福和更少幸福的可能性都可以被纳入幸福的计算中去。同时,幸福也可以分有层次,某些种类的快乐比其他种类的快乐更值得欲求,并且更有价值。“例如你现在听我讲这些东西而得到的快乐就比你偷喝我咖啡得到的幸福更有价值一点。”唐豫进从时停春手里抢回了自己的咖啡杯,“要喝自己泡去。”
按照功利主义的原则,当且仅当惩罚能够促进幸福的最大化时,惩罚就是正当的。重新回到这起案件。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一切只要计算出最大的幸福,就能确定行为的正当与否。真相并不是那么重要,很显然,一个无辜的人再怎样高级又充盈的幸福也无法抵过那些参与舆论者、牵涉案件者、甚至只是想要一个案件的结果者这样一个庞大的群体所相加起来的幸福。那么在这种情况下,牺牲一个无辜的人能带来更多人的幸福,完全是一个符合功利主义原则的行动。当然自我牺牲本身不是目的,牺牲若是增加了他人或共同体的利益或幸福才有道德价值。“所以啊,赶紧把我交出去吧。”
唐豫进滔滔不绝地跟他说了一堆,时停春倒也没有被他绕晕,对这样一个概念他还是多少有所了解,并且从来就不相信所谓的功利主义,“具有内在价值的除了幸福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哦?好吧。可能有吧。”没有马上一下子说服时停春,唐豫进一脸惋惜地叹了口气,但他也没有绕过这个问题,甚至这就是最重要的问题之一。他选择继续给人讲述,“这还是一元价值和多元价值的问题。”
功利主义主要秉持一元价值,且他们认为唯一具有内在价值的即是幸福,由此他们的原则其实是建立在这样一种唯一性上的原则。但多元价值论认为,除了幸福之外,还有例如德性、知识、审美、友谊、爱等不同于快乐,也不是达到幸福的手段或幸福的部分,但同样具有价值的东西。
最高价值总是难以论证。但是有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可以让人怀疑除了幸福之外,还存在其它有价值的东西——诺奇克的[经验机器]:“艾拉现在有两种选择,她可以在正常的世界中度过余生,也可以被植入一台经验机器。一旦进入这台机器,她就会忘记自己身处其中。连接在她大脑上的电极能够带给她与真实世界中完全相同的经验,不同之处只是她的生活会更加快乐。她会变得更幸福、更漂亮、更将康、更富有、更成功——她的生命中会有更多的朋友和更少的苦难。”[1]
“在这种情况下,”唐豫进问时停春,“如果你是艾拉,你会怎么选择呢?”
讲到这里,也许指向功利主义还不是这个游戏的目的,价值本身才是真正的目的。幸福之外到底是否存在又是存在怎样的具有内在价值的东西。如果否认幸福之外的内在价值的存在,他们现在就应该毫不犹豫地遵循功利主义的道路让唐豫进认罪,也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那台让人能获得幸福的经验机器。但很显然,时停春现在仍在犹豫让唐豫进认罪,也并不愿意进入那台经验机器。
虽然他们现在很可能就在机器之中。时停春的怀疑再一次占据上风,让他暂时跑偏他原本和唐豫进真正讨论的问题,“如果真有这台机器,为什么停尸房不可以是那台机器,或者——我们以为的现实,才是那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