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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祝满身边,祝满表面对她尚算关怀疼爱,平日里也装作慈父模样,但他骨子里终究是自私的,也从未将女儿当作稀罕东西。
对张氏,也不知有几分真情实感,或许从头到尾不过当她是向上爬的工具罢了。
祝清萍却没想明白。
素来怨恨自己,自然首先归咎于她。
祝清萍卧倒在地,目光锁在宋星然与清嘉身上,笑声更盛,整个身躯簌簌发抖,便如零落的秋叶一般:“好、好得很呐。”
“狐狸精,如今有人替你撑腰,却要拖我下水,凭什么?”
她抹着眼泪,转头逼问祝满:“凭什么是我替她受过!”
祝满却偏开眼神,转而斥则一旁面面相觑的下人:“杵著作什么!请小姐回房。”
祝清萍平日跋扈,丫鬟都怕她,祝满命令一下,稍显犹豫上前,却不敢上手抓她,祝清萍一把将身边丫鬟打退,冲上前去抢媒婆手中的婚书。
媒婆慌神,婚书跌落在地,一群人蜂拥而上去抢小小书册,一片狼狈。
终究宋清萍被一拥而上的丫鬟小厮抓住,被人一左一右“搀扶”,便是她歇斯底里地挣扎,也无济于事,被押解回房。
张氏流着泪,一道跟在祝清萍身后:“我的儿……”
又回身祈求祝满:“老爷,清萍她不能嫁……”
声泪俱下,十分哀切。
不可谓不可怜。
不久前,这样凄惨的人,是她。
祝满面露难堪,低喝:“将夫人也请回去!”
很快,母女二人皆消失不见。
祝府仍是一片铺红挂彩,喜气洋洋的模样。
祝满差管家迎奉那媒婆,自己祝满则整了整衣袍,微弓着腰背,笑脸来迎宋星然:“宋大人,见笑了,可要入府饮杯茶?”
倒是能屈能伸,心肠够硬。
清嘉知晓他的个性,却仍被他的行径恶心得神色阴冷。
这样的人,怎会是她父亲。
宋星然哂笑一声,见她脸色发青,晓得小姑娘心中难受,于暗处牵起清嘉发凉的手,大掌钩住她的尾指,像是安抚一般。
口气温和道:“去,自然是去,日后便是一家人了。”
清嘉自忖对他无多少男女之情,但听了这话,心脏却倏然乱了一拍,便也难直视他璨璨星眸,垂下了头。
宋星然只见清嘉面颊泛粉,连耳廓也似红玉一般,十足娇羞的小女孩情状,蓦然觉得心情很好,唇角扯出一抹笑意。
宋星然握着清嘉的手,在祝满热烈且讨好的眼神中,在众人的簇拥下,踏入了祝家大门。
她被宋星然牵着走,脑中仍是迷糊的。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分明不久前她还困于噩梦,醒来后亦是盯着天光,思索如何逃离魔爪,但顷刻之间,一纸圣谕,她便与宋星然有了婚约,筹谋已久的一切,竟唾手可得。
真是难以置信。
清嘉明白,这闲事皇帝不会管的,定是宋星然开了口。
但明明,在国公府时,她是求过他的呀?
那时她不过求他帮自己逃离京城罢了,他也黑着脸说不愿意,怎得突然又开了窍,竟一步到位,直接下了婚书求娶呢?
她低头望着二人交握的手,他手掌一拢,是将自己全然护住的姿态,温度亦十分熨帖。
他愿意娶她,还主动牵了她,大约……是对她有几分喜欢的吧?
总算这伤不算白受,好歹这头花狐狸受了触动,良心发现,愿意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