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今日见王世勋北上之心坚定,倒是明白为何王世勋连来冀北打仗都带着王珩,但王珩又有些怕他了。想来他领军北伐,担心自己会有不测,不希望王珩太过依赖自己。
等两个孩子都睡了,沈若筠与王世勋在书房议事,劝他道,“孩子年纪小,你便是他的全部,他依赖你也是人之常情。”
王世勋沉默片刻,“我未与你说过夔州事,你有兴趣听么?”
“愿闻其详。”
“珩儿的母亲,名叫萧莳,是夔州大族萧氏女。当年我与她定亲时,就知道她活不过二十五岁。”王世勋讲昔年旧事,“也因此,母妃才会带我去汴京寻侧妃人选。但我不愿后宅里有勾心斗角事,又怕萧家再塞庶女进来,更为麻烦,便一直未纳侧妃。萧莳见我如此待她,不顾大夫阻拦,生下了珩儿,后来没多久便病故了。”
沈若筠知道他娶了萧氏女为世子妃,却不知后事,“怪不得,你要带王珩一道北上。”
他若不带王珩一道北上,若有不测,萧家必挟幼主,控夔州路。
“知道有他时,我父王曾与我商议要不要留他。我想着既是我的孩子,就跟萧家没有关系。”王珩回忆旧事,“可当父王离世时,我才知许多事非我想得这般简单,若我也猝然离世……珩儿便是萧家用来控制夔州路的傀儡,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宁愿折自己寿数,来换他早些长大。”
“可他才三岁,你对他再严厉,也不能让他一夜长大。”沈若筠劝他,“我知道,他除了是你儿子,还是夔州路未来的主君,干系重大。可我觉得,你依着本心待他会更好些,不必谋此深远。你们之间应该有无话不言的信任,哪怕真有……”
她顿了顿,略过这句,“他不会因为旁人的话而疑你,会事事记得你的教导……便是你不在他身边,他想到你,也是如此。”
王世勋将她所言在脑海里细细过了,低声道,“听着很不错。”
下过雪的庭院,夜间有淡紫色的光晕轻拢,如梦似幻。
王世勋看着雪景,与沈若筠轻松闲话,“北上并不一定顺利,若真有意外,夔州军交由你调配。”
沈若筠心道自己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的,还是郑重应下此事,“你放心便是。”
她知道王世勋托付的并非夔州军,若真出现此局面,她愿接受王世勋的托付。
高承被王世勋的人恐吓,回辽后除了将沈若筠那番话带到,还极力劝说耶律璇用濮王女换回耶律肻。于辽而言,濮王女无关紧要,耶律璇立即同意用濮王二女换被俘的耶律肻。
王世勋恐其有诈,叫辽邦来使带两位郡姬到真定府换耶律肻。
许是知道王世勋有火器,辽人也未敢耍什么花样,恨不得赶紧带耶律肻回去复命。
来接人的是夔州军的副将王霆,他见两位郡姬形销骨立,满脸憔悴,便问她们:“你们谁认得汴京沈家的二小姐?”
赵玉屏今日与姐姐一道被送到此,本还有些惶惶难安,听他如此问,忙与他确认,“你说沈家?”
王霆见她知道,询问道,“你可是和安郡姬?”
赵玉屏点头,赵香巧问他:“你们是我父王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