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刚刚周沉便知道,周妤那声“嫂嫂”,是问沈若筠在哪。他抱起穿着红撒金袄的妹妹,小声劝她,“今日还要守岁,明日早上给祖母拜过年再来,你嫂嫂也有好东西给你呢。”
周妤眨着眼睛,似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周沉有些好笑,伸手与她拉钩,“哥哥不骗你的。”
周妤点头,周沉又把她抱给跟来的婆子,吩咐她们好好照顾着。
等送走周妤,周沉才出声问周季:“你跟着我做什么?”
周季这会儿有了些醉意,酒劲上了头,委屈道,“哥,我不想和别人定亲。”
周沉四下看了看,见没什么人,才与他道:“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你和她没有可能。”
周季不服气:“那凭什么你能娶她,我就不行?”
“我看你是需要醒醒酒了。”周沉见他越说越不成样子,忍不住皱眉,“我与她乃官家赐婚,她现在就是你嫂子,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还是收了的好。”
提到赐婚,周季更加委屈,竟如一个孩子般蹲在地上,哽咽道,“父亲都同意由我替代了,你们哄我出去读书时……也说等我回来就可以娶她的……”
周沉看着恨不得满地打滚的弟弟,心道若非亲生,必要将他捆起来丢这寒夜里醒一醒酒。
“你倒是一厢情愿,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周沉一把将他从地上提溜起来,“是她自己选择了我。”
周季不信:“刚刚祖母与你说话我都听见了,你还禁着她!过年都不许她出来!你明明最讨厌她,做什么一定要娶她?”
周沉听得心下烦闷,松了手懒得与他再说,叫了安东来:“将他送回院子里去,若他不安分,便绑到床上,什么时候酒醒了再放出来。”
安东领命去了,周沉一个人走了许久,可周季的话却好似始终萦绕耳边。
原来,旁人都觉得他讨厌她吗?
回到嘉懿院,却见东梢间灯光昏暗,窗边也无人影。
周沉猛然一惊,今日除夕,府里来往人多杂乱,莫非……
想到这几日沈若筠确实没再闹过,周沉心下疑虑更甚。
他快步进屋,见东梢间虽然扇门紧闭,但她的丫头还在,这才松了口气。
“少夫人今日歇得这么早么?”
早园与节青低头看脚尖,也不回话。
周沉见状,推门而入,见屋里昏暗暗的,只点着床边一盏罩灯。他掀开拔步床帷幔,见里侧堆着鼓起的被衾,又将被衾掀开,才看见抱膝缩成一团的她。
“你……”周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身体不舒服么?”
沈若筠不理他,伸手去拉被衾,又把自己埋进去了。
“用过晚饭了吗?”周沉问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