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自己待会。”沈若筠嫌他烦,“你别来烦我行不行?”
“不行。”周沉斜靠在床榻上,对着被衾说话,“祖母担心你闷得慌,叫我回来陪你。”
见沈若筠不说话,周沉起了玩心,将手伸到被衾里,想把她从被衾碉堡里挖出来。
周沉伸手时,便估计沈若筠定会打他,算是故意伸给她打的。谁知他刚触摸到她的脸,却触到她被泪水打湿的睫毛。
“你哭了?”
周沉一怔,又去拉被衾,可沈若筠这次有了防备,箍得紧紧的。周沉不愿逼她太过,松了手问:“你是不是想家了?”
外面兀地响起一阵爆竹声,被衾下的沈若筠被吓了一跳,周沉连被子带人揽过来,“祖母可惦记你了。”
“等上元的时候,我带你出门看灯去。”
“今日送来的菜和点心还合胃口么?”
“晚上阿妤吃饭的时候叫你了,还要跟我来找你。我叫她明日早上再过来,你是她嫂子,可得发压岁钱。”
他喋喋不休地说了许多,沈若筠终于冒出一个脑袋尖尖,“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和离?我想家去。”
周沉顿了顿,“和离的事我会安排的,等时机到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沈若筠失望道,“算了,横竖我祖母开了春便回来了,到时候她来接我家去。”
“你家……”周沉喉间干涩,不知如何说。
沈若筠听出几分不对:“你有我家的消息么?”
周沉顿时警觉起来,“谁跟你说什么了?”
“没。”沈若筠声音低哑,“就是一直没有消息,我才总做噩梦。”
周沉沉默片刻,“你别多想,等开了春就好了。”
伴着爆竹声和拔步床内昏昏暗暗的灯光,沈若筠窝在被衾里睡着了。周沉下床叫丫鬟端来热水,自己拿帕子小心地擦着她脸上的泪痕。
一开始关着她,只是想断了她与沈家的联系,好将那批粮食找出来。后来又看到冀北战报,不愿教她提前知道这个噩耗。见她精神这般差,周沉有些心疼,晚上也没有再回西梢间。
周沉熄了灯,没一会儿就发现沈若筠像是被什么靥住了,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周沉忙又点了灯看她,见她额上满是虚汗,手脚都在抽搐。
他想将她从噩梦里唤醒,伸手又作罢了。拿了帕子替她擦汗,又把人揽到身侧,小声哄道,“做梦的,不怕的。”
好一阵儿,沈若筠才慢慢地平复,可周沉却睡不着了。
沈若筠曾经问过他,既有了心仪之人,又作何如此孟浪。周沉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也说不清自己为何总是接近她,又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