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送来的饭食比禁足之前还要丰盛。沈若筠心下惶惶,食难下咽。唯有周妤来看她时,才能让她短暂地逃离这种未知的恐慌。
沈若筠剥栗子给她吃,问她这几日的起居,周妤吐出个字来,“坏。”
“你哥哥确实是个坏人。”沈若筠笑了,“阿妤不要学他。”
周妤点头,“坏,小气。”
沈若筠被她逗得哈哈大笑,“阿妤说得一点不错。”
两个人一道吃了午饭,见周妤有些困意,沈若筠便叫苍筤抱了她交给怡景院的婆子,送回去午睡了。
除夕夜,二房的周崇德与周衍去了大名府接粮未归,二房便只来了周二夫人、周衍的妻子许氏与次子周郴。长房的人倒是齐整,被周沉送去寿春府,历练了二十来日的周季也回了府。他正欢喜地满屋找人,却没有在阖家团圆宴上看见沈若筠,饭桌上也无人提及。
当着这么多长辈,周季不敢过问,以为沈若筠病了,想悄悄溜去嘉懿院看她。
周沉哪会不知他心思,拿眼神钉他在席上:“过了年,你也是要定亲的人了,做事便不能由着性子。”
周季呆愣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定亲?”
周夫人附和道,“你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不可再任意妄为。”
“不是……我和谁啊?”周季被这个消息惊掉下巴,如同阵阵惊雷打他颅顶响过。
周崇礼板着脸教育他,“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毋要问这样多。”
周季有些怕他,拿眼睛去瞄他大哥,又可怜巴巴地瞧他祖母。
周沉哪管他,周老夫人也不说话。
反是周妤看着众人,声音清亮,蹦出个“嫂嫂”来。
众人以为她也在打趣周季,哄堂大笑,连周崇礼都忍不住笑了。
“妤儿今年似是好了许多。”周崇礼对这个有呆症的嫡女感情淡淡,平日也不怎么过问。反是今日见她眼神清澈有神,虽还不能说完整的话,但是却已会开口了,不由流露出些慈爱神情,又逗她说些别的。
周老夫人笑着道,“我们家阿妤就是开窍晚,其实很是聪慧。”
周妤看着笑着的众人,却无论别人怎么逗,都不再说话了。
周季忽觉得过年都没意思了,原每年除夕,他必顶着父亲的眼刀偷放一会儿焰火炮仗,因着过年,周崇礼也不怎么管他。今日全无心情,只一杯杯地喝着闷酒。偏这酒还是女眷喝的甜酒,周季猛灌了一盏,都品不出酒味。
酒过三巡,周老夫人对周沉道,“虽是禁着她,但好歹也是在咱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你也早些回去,陪陪她。”
周沉应了是,在回嘉懿院的路上,身后却跟了一大一小两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