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赐婚,不得不嫁。”
“可……”
周季一双绒眉与桃花目往下衍蹙,似是委屈太多,将这双眉目压垮了,“可……”
美男泫然,沈若筠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说起来她也想不明白,明明与周季只见过几次,周季为何总是一副情真意切的样子?也许是因为那年元宵,他拿了自己一个绣球灯,便总想着要还?还是因为她使了人去找他的缘故?
只这些事,便足以叫他倾心自己吗?话本里总写男女之间,是一见倾心,随后海誓山盟的,可她与周季第一次相见便打起来了,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
沈若筠忽想起来那年上元,陆蕴说就算她救过周家全家,也不顶什么事。这么想着,她再看周季,倒是生出几分好感来,至少周季比他那个反过来恩将仇报算计自己的哥哥,要好上不少呢。
周季不过是记恩欲报罢了。
“你莫要这样了。”沈若筠耐着性子,和声劝他道,“小时候的事,不算什么,不必总放在心上。”
“可……”周季可怜巴巴,“他们原与我说,等我读书回来,叫我娶你的。”
沈若筠有些想笑,这话必是周沉诳他的。周沉心下鄙夷沈家如斯,不可能叫周季娶她的。这话也就周季会信,毕竟是从小便亲近的长兄,如何能想到他会骗自己呢?
“那是他骗你呢。”
“阿筠,我……”他看着她,支吾半晌。
沈若筠心下能猜出他要说什么,又叹他虽只小自己一岁,可还没玉屏懂事呢。
男女之事,沈若筠也不大懂,甚至觉得有大麻烦。犹记当年在福宁殿,偷听到那一句“心悦沈将军”,便将她吓得好些日子都心神不定,噩梦连连。
见周季还想表露心迹,沈若筠想到周沉总督促他读书,周季必闻书色变,便把话题移开了:“你二哥原是说等你回来,要好好问一问你功课的。可他这几日忙得不得闲,你若是有空,还是回自己院里好好温书,不然小心你哥哥回来罚你。”
这一番话纯属杜撰,沈若筠现下恨周沉恨得牙痒痒,偏此时又要说得亲近些。
“说起来,你二哥十八岁便已高中探花,你是他弟弟,自是要好好努力一番。”沈若筠挂上一副假笑面孔,“等过了年,开春也要下场考试了。”
沈若筠从四书五经扯到圣贤立言,又一气与他讲了许多策论概要。要沈若筠说,谁要与她讲这个,早就拔腿告辞了。可偏偏周季定力极好,竟还能问上一问。
想来周家不爱读书的孩子,也只是不如周沉吧。
沈若筠没了法子,借口要休息,才将周季劝走了。
晚间,周沉照旧回来得很晚,一回来就直奔东梢间。那张阎王脸比平日更显阴沉,像是挟裹了寒风的凛厉。
“下次他来,报一声再叫他进来。”沈若筠没看他,反是当着周沉面吩咐身边丫鬟,“不许他这样闯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