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出去。”周沉遣屋里的人走,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却并不离开。
“算了,你们去外间等会吧。”沈若筠不紧不慢地合了账簿,问周沉道,“你这又是发什么疯?”
“你很缺银子吗?”
“缺啊。”沈若筠丢给他一个“你莫不是傻”的白眼。
“那笔银子,我这几日就还你。”周沉语气压低许多,“犯不着卖嫁妆的。”
“你管的太多了。”
“眼下朝上已将市面上大些的粮店都控了,统一采买,用作赈灾,无人敢做此生意。”周沉继续劝她,“你便是散尽家财,也收不到粮食了。”
“我知道收不到粮食了。”沈若筠沉默片刻,声音也低了许多,“我是想拿银子去收肉,冀北不能断供的,今年这天气你也知……”
周沉见她情绪低落,心下酸涩,问她道,“你想去何处收?我叫人……”
“受不起的。”沈若筠打断他,“你拿的那笔银子,何时能还我?”
“我已叫安东去钱庄兑了,取了就还给林君。”
“早些还我就行。”
沈若筠往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些距离。
“大夫上次说,你不宜过度操劳。”周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也说不上心下是个什么滋味,只保证道,“再给我些时日,粮食的事,我来解决。”
“我又没失忆,记得我家粮食怎么丢的。怎么,你还觉得我好骗?”沈若筠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话说得也有意思,若不是你,我何愁今冬没有粮食?”
周沉知道沈若筠本就不是受气的性子。若有什么仇能当日报,必不留到第二日的那种,一张嘴又最为厉害。
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想要与她多说两句话,哪怕是被这样刺上一两句。
沈若筠只想叫他赶紧走,可他看她的时候有些长,叫她心都吊了起来,不着边际,不免担忧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你若无事,别老来我眼前晃。”沈若筠撵他,“我不想看见你。”
周沉却又上前几步,沈若筠心下害怕,本能想往后躲,闷声撞到书案上。周沉伸手捞了她身上那件下滑的披袄,动作缓慢替她系好系带,“你记恨我也行……只是别再将自己累病了。”
翌日,沈若筠出去御街逛了逛,先去了几家粮铺,又去了卧雪斋。回来时,去荣禧堂给周老太太送了一份佛珠香丸。
周老夫人捻着一个细细把玩:“这做得倒是精致,香气又不俗。价格怕是也不便宜,难为你想着我。”
“不贵的。”沈若筠介绍,“这是卧雪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