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庭静静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把火拨大了一些。
落日在山头停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幽猴的尖叫声远去,四周恢复寂静,冷风呼啸,气温陡降了好几度,岐舟一张小脸冻得发青,又跑回篝火边蹲着。
顾长愿朝他招了招手:“小屁孩,来。”
岐舟抖得好像一片要坠落的树叶:“干嘛?”
“我冷,过来,让我抱抱。”
“你冷干嘛抱我……”岐舟咂咂嘴,还是乖乖地挪到顾长愿面前,顾长愿伸手一捞,把人箍在怀里。
一股暖意霎时流遍岐舟全身,一整天的害怕、疲惫和委屈全涌上来,他止不住地哆嗦,眼泪鼻涕齐刷刷地往脸上扑:“鸟窝头……”
“鸟窝头?!”
顾长愿哭笑不得,这他妈喊谁呢?
岐舟哭唧唧地哼哼:“谢谢。”
要不是顾长愿护着,岐舟少说也是全身挂彩,现在除了后脑勺磕了个包,全身上下连一块皮都没蹭破,的确是顾长愿的功劳。
顾长愿嘴角一弯:“是该谢我。”
岐舟气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你真讨厌!”
“哈哈!”顾长愿像是扳回一局似的,笑得停不下来:“逗你的。”
“你还治好了岐羽的腿。”岐舟嘟哝。
“这个不用谢我,手术是穿西装的叔叔做的。”
哪个穿西装的叔叔?岐舟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拉长语气‘哦’了一声:“那个吊角眼……”
“吊角眼?”
何一明吗?!这小屁孩怎么见谁就给谁取外号!
顾长愿差点笑噎着,佯怒要去揪岐舟的脸,谁知岐舟竟不恼,只闷闷嘀咕了声,低头一看,岐舟缩在他怀里睡着了。到底还是个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眼睛已经阖上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眼睫毛扑棱扑棱的,像受惊的飞虫翅膀,眉头紧紧锁在一块儿。
顾长愿心头一软,在他额头轻轻弹了一下:“叫你瞎跑。”
天色转眼就暗了,四下寂静,谷底起了雾,给人一种毛乎乎的感觉,火光招来了蛾子,窸窸窣窣的,好像在替人说话。边庭安静地看着蜷抱在一起的两人,见顾长愿双手交握圈在岐舟的肚子上,像荒原里护着崽子的母兽,又削了几根树枝,把顾长愿那边的火拨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