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真听得此处,放心下来。广平侯父子嗜好听戏,据说家养的三班戏子里无论男女,各个都是绝顶的唱腔身段容貌,自小教大的。且因过分爱惜藏私,极少让外人得饱眼福,如今还愿意送给苏问弦几人,想是在一心替皇后和景王示好。
苏妙真听得苏问弦语气讥讽,哪里不知他仍厌恶着景王,也对,武举时他被景王当众落了面子,后来还被数次针对,就是如今景王想补救,怕也毫无办法了。
苏妙真轻声笑道:“前些日子我就听七殿下说了,如今那三个年长皇子各个都想把朝廷重臣,还有哥哥和其他几位殿下,拽到他们那边。听七殿下还说,皇上万寿节后很可能会有议立储君的意思。难怪景王殿下他们三个急了……”
“现在看来,景王殿下那头是怎么也争取不到哥哥了——不知道二皇子庄王殿下,五皇子颖王殿下,哪个能拉到你这个重量级帮手,估摸着接下来的日子里,裕王府定然又是要被踏破门槛了。”
苏问弦被她打趣,含笑探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复又皱了皱眉,“宁臻睿又找你了?”语气一沉,“再有下次,别搭理他了,他若对你发火,哥哥替你出头。”
苏妙真笑道:“七殿下心思单纯,又是刚从甘陕查完贪腐案回来,大前日我和他都在傅家,他传召见我,我也不好推拒的,再说,他原也帮过我几次。”
待得片刻,苏妙真想起赵盼藕一事,几度三番欲要劝说。但她瞧见侍书不断递来的眼神,想着九月里为此的争执吵架,只好默默忍了,和他另说了些家常话:无非是傅绛仙的儿子,许凝秋的公婆,宋芸的丈夫,伯府里的杂事……
苏问弦却也有耐心听完,时不时评议几句。最后他问她最近在忙些什么,怎么前日过来没见着人。苏妙真解释自己是同进京的小藕官见面去了,当日又让侍书去瞧了瞧张直等海商的家眷。聊着聊着,见得天色渐暗,便忙催着苏问弦回府。
苏问弦走没几步,又折转回来,看了她一时,突地笑道:“真真,你今年在宣大里赚了多少?那些宣府送来的货物打算怎么出手?”
苏妙真心里一惊,瞅着苏问弦结结巴巴道:“哥哥,你晓得?那我借,那件事你也知道……”
苏问弦笑道:“你借了赵家四十余万两,连自己的铺子都当了出去,是不是?”
苏妙真手心发汗,刚要说点儿什么,见得苏问弦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在逼问你,只是这一年下来你都没对我说实话,我也有点忍不住了。真真,我去年就告诉过你,以后你要做什么,只要不是伤害自己,我不但不拦着,还一概给你担着。看来你倒半点没信——这事儿你虽做得隐秘,其实留痕迹的地方却也有两处,我又要追在后面给你收拾,又怕你发觉跟我生气,倒是为难得紧。”
苏妙真说不出话来,又是惭愧又是羞赧。半晌方道:“我也不是要瞒你,只是我看你当时不想帮赵家,又想着我这样急急去帮赵大人,你晓得了肯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