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道:“那你……”
“你等我一会。”
成觅伶转身出了房门, 约莫隔半炷香的时间, 方踏过门槛回到桌旁,这会手里却多出一样陌生物件。
谢恒颜眯眼过去瞅了两瞅, 发觉竟是一张镂空的符纸,四片边角都绘有复杂繁密的咒文,谢恒颜也看不懂写的什么,待要开口发问, 成觅伶却回头来,朝他做出噤声的手势:“……嘘。”
谢恒颜:“?”
“这个是人像符……我很小的时候, 从爹爹书房里偷的。”
成觅伶探出一指, 直抵那符纸顶端, 轻轻落下一点——随后只见半缕青烟幽幽升天,忽自纸面正中心处,现出一道模糊不清的虚影,细细看来,当是一个女人细腻温柔的五官。
“本来让我爹收拾起来,准备一并扔去焚毁的,好在我眼疾手快……留得一张下来,一直保存至今。”
成觅伶说:“这人你也该听过了,曲蓉一……她是我娘。”
谢恒颜浑身一震,抬头望时,满眼俱是一副烟雾缭绕的朦胧面孔。他只能勉强辨出是个女人的形儿,确切的五官却是似有似无的,怎么也看不大清楚。
“我娘走的早,有关她的各种传闻,好的不好的,大部分我也听过。反正对我来说,大概算是个……活在旁人记忆里的故人吧。”成觅伶苦笑道,“我理解我爹的做法,他背后关系璧御府的生死存亡,许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不论爹曾经做过什么,我都不会有任何怨言。”
谢恒颜道:“可是……”
“至于这张人像符,我也没敢让他知道。好歹是目前唯一留下来,长伴我身边的一样旧物。”成觅伶捧起那张符纸,看了眼谢恒颜,复又望向他怀里的乌念,“方才我说,这孩子像我一位故人。也许你听来觉着好笑,但事实就是这样,当晚见到她第一眼,我就觉得很是熟悉……一方面又害怕她是什么特殊身份,所以一直偷偷藏到现在,不曾向平朝城容府通报。”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恒颜低头盯着乌念,足足看了大半晌,继又瞥了眼那张模糊不清的人像符:“我觉得不像啊,这破符纸……人脸都不太清楚,你靠什么认出来的?”
成觅伶笑道:“直觉。”
“直觉也不定是对的。”谢恒颜拢了拢衣襟,将乌念裹进自己冰冷的胸口,“你别看她还小,孩童的模样往往最会说谎,也许将你的直觉变成了错觉,也说不定呢?”
成觅伶不言,她只定神望着谢恒颜,意味深长地问出一句:“那你呢……你也会说谎吗?”
“你觉得我会不会说谎?”谢恒颜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