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觅伶还没来得及回话,谢恒颜便径自抱起乌念,转身走向了窗前,说:“时间不早了,孩子留这也不合适,你既没有抓我的意向……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等等,站住!”
成觅伶陡然起身,试图抓住谢恒颜的衣袖,谢恒颜却没有回头,他背过身,无奈对成觅伶说:“别太依赖自己的直觉,成姑娘,人类总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但实际上,看得太乱,想得太多,往往只会给自己带来更深程度的痛苦。”
“你……慢着,不准走!”成觅伶追在窗后,低声说道,“我从没说过我有多么痛苦煎熬,我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也相信自己看不到的,只是这么些年来,真正的答案一直困扰着我,我时常分不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具体又该……如何去做。”
“他们所有人……所有人,都说我行事浮躁,将来必定难成大器——可又不是我自愿变成这样的。”成觅伶摊开双手,而在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无助与彷徨,“我想你是傀儡,无心亦无杂念,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比我理解更通透……是吗?”
“谁又说是呢?”谢恒颜叹了声,缓缓说道,“就算是我,也常有感到迷茫的时候。”言罢低头看了眼乌念,他又笑着说,“就像现在这孩子,我带她在身边,最后结果如何……也很难说。”
成觅伶道:“你不怕……她会伤害你吗?”
谢恒颜道:“你收留她的时候,有这样想过吗?”
成觅伶摇摇头,谢恒颜便笑了,说:“我得走了,时间留得太久,我怕你突然变卦。”
成觅伶忙道:“哎……你再等等。”
谢恒颜:“什么?”
“这孩子,我以后……能来看他么?”成觅伶道,“你现住什么地方?我想……”
话音未落,忽而窗前一阵寒风袭来,成觅伶不由闭上了双眼,而待将目光重新挪回窗前之际,原本抱着小孩儿微微笑的那只傀儡,已经不见了踪影。
整间光线昏暗的卧房之内,如今只剩那一盏照明用的烛台,以及昏黄火光映照之下,成觅伶微带错愕的怔忡表情。
“什么啊,有这么胆小。至少听人把话说完吧……”
成觅伶如是说着,又愣在原地静默半晌。及至最后一抹红烛即将燃尽,她方低头将面前人像符的烟雾轻轻吹开,然后捧起它在掌心,再小心翼翼收进盒子,与她母亲最喜欢的栀子花搁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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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斟感觉周遭所有的声音,好似都被一柄刀刃用力割裂成了无数的碎片,最终化为喧嚣而嘈杂的阵阵嗡鸣,无时无刻在耳畔疯狂缠绕盘旋。
一时间,是容磐狰狞如野兽的苍老面庞:“黎海霜下场如何,你难道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