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八爪鱼似的,整个儿粘在印斟身上:“呜呜呜呜……”
“下来。”印斟令道,“换身衣服,再吃饭。”
谢恒颜:“呜呜呜……”
印斟:“好了啊,别给我撒娇。撒娇没用的,不要蹭,啧……”
谢恒颜:“呜呜……”
说到底,现在应该怎么办?
一旦印斟的寿命受到时间压缩的影响,出岛之前便因此而毙命身亡的话……之前所有做过的努力,都算是白费了,甚至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那天夜里,谢恒颜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而偏过身时,抬眼便能望见印斟熟睡时的容颜,显是白天那会累得坏了,日夜为着造船的事情操劳担忧,几乎每天回到家都能倒头睡着。
谢恒颜撑起一边胳膊,黑暗里,注视着印斟棱角分明的五官,那是在二十年前不曾有的,愈渐锋利,却染上沧桑疲惫的味道。
如今时过境迁,一切早已变了模样,谢恒颜凝目望着他,及至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方自问自答似的说道:“难道我也保护不了你了吗?”
他说着,低下头去,拆开襟口,将胸前那枚近乎碎裂的妖印反复打量了许多遍,几次似乎想将它拆卸下来,甚至沿着心口的边缘,缓缓触摸到印斟的头顶,笨拙地摩挲又比划着,如此数回过后,忽又像是气馁般的,默默地将双手放下了。
若是要将傀儡的业生印拆卸下来,转移给印斟用的话,倒不是不可行……但在这座岛上,能着手实施这件事情的,除去他和印斟,又还有谁能冒险去做呢?
“难不成……要我去找糖水姐姐?”谢恒颜近乎焦灼地问道,“可她会愿意帮这个忙吗?”
而事到如今,他已想不了那么多了。印斟随时会死,就算在睡梦中也一样可能停止呼吸,光是想到这里,谢恒颜就根本无法安然入睡。
此刻唯一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让印斟死,绝对不能。
接近凌晨三更天的光景,谢恒颜趁印斟熟睡,只身下床,一时急到连鞋也没有穿,便随手披上一件外袍,拉过两木拐,缓缓趔趄着朝后门溜了出去。
他要去找容十涟。不管怎么样,转移业生印的事情,不能让印斟本人知道,就像当初对待乌纳那样,一切在隐瞒印斟的情况下进行……
尽管这么做,也许会引来印斟的怒火。谢恒颜想,在得到业生印的那一刻起,其中利弊究竟如何,印斟自己会知道如何权衡。
“只有糖水姐姐能帮忙了。”
谢恒颜一瘸一拐地穿过树丛,沿途走到环形村外的碎石小路上。他走得很急,但并不快,也许腿瘸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因此当他一脚踩在路边石坑上的时候,身体全然不受控制,几乎是意料之中地扑倒在泥地上,一连打好几个滚,最终歪歪扭扭颤到水池旁边,险些闷头朝下栽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