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也没有多在意,毕竟我爹的事,一向轮不到我管。”谢恒颜沉目道,“可我现在又觉得,他当时承船载着我俩出海,并不是单纯要将我丢在这里……而是另有什么重要目的,只在我面前,始终选择隐瞒而已。”
印斟脑中灵光一现,忽而脱口说道:“他召唤傀儡鸟,带领黎海霜封偿等人,试图袭击拂则山来枫镇!”
“谢淙,那个……其实,他是……是方焉的朋友。”
谢恒颜艰难出声,半是直面半是躲闪,恍惚注视印斟的双眼,生怕因此得来他的怨恨:“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一直在帮方焉做事。方焉迫切需要复生,谢淙便四处奔走,为他寻找合适的肉身,作为供养业生印的容器。”
“???”
——此话方出,印斟原就铁青一张脸,彼时俨然骇成了棺材,时时刻刻笼罩着一股僵冷的死气。
“对不起!”谢恒颜扑通一声,直在床头跪了下来,颤巍巍地与他道歉道,“我有罪……我知道谢淙做了错事!但我……只能选择包庇他,毕竟那是我爹,不管他做什么,我都必须袒护他的……”
言毕见印斟面色愈发冷了,谢恒颜登时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当下跪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哆哆嗦嗦拆下腰封,狠狠勒住自己的脖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印斟说:“你杀了我吧,我是罪人!我不配活在这世上,更不配当你媳妇,呜呜呜呜……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还是选择帮着我爹……”
印斟:“……”
谢恒颜眼泪汪汪道:“动手吧!”
印斟乍一抬手,谢恒颜又吓得腰封一扔,一屁/股跌回床上去了:“呜呜呜呜……”
“行了!”
印斟算是发现了,这厮简直跟容十涟一副德行,都是典型的马后炮忍者,之前只要没人追问,他俩就能死活憋着,什么都不肯轻易出口。
尤其谢淙与方焉这桩大事,当初若让印斟一次知根知底,铁定要冲上前去与他搏命……但谢恒颜这当儿子的机灵得很,他非挨到现在才说,反正两人如今身在孤岛,寻不见谢淙的人影,等他们再拼死拼活琢磨出岛之后,外面的世界说不定都大变天了,哪又该他印斟出去救场?
而现知晓全部真相的印斟,一时只觉心头五味杂陈,就像被人明里暗里摆了一道,偏生眼下还身在迷局当中,浑然不知方向如何。
如若谢淙当真使方焉复生,那身在来枫镇的成道逢——当是他的首要报复对象,之后师弟师妹,也必然难逃恶魔残酷的爪牙。
距离印斟入岛生活至今,足有半年时间过去,外界说不定已经没了原样,也不知璧御府的众人过得好是不好……
这头印斟满脑子里混乱不堪,想的全是些忽略已久的琐碎之事,而那头谢恒颜还蹲在墙角里,举着一条腰封瑟瑟发抖,印斟回身一看他,他便做出一脸即将赴死的凄惨神情,而印斟一抬手,他又怂巴巴地缩回墙角里去了,简直叫人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