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还真挺纯情的!勾老师也真好啊!勾老师可以请我吃牛肉粉吗?我也爱吃牛肉粉!”
张浩然单手托着下巴,靠在我的床沿,笑得像个变态,我直接翻了个白眼,干脆明天给他买个红烧牛肉面得了。
“不过你高中交朋友的眼光太差了,后来那小子怎么处理的?你不会都没把他名字报上去吧!”
“我是那么既往不咎的人?”
“嗯——不是!”他摇着头,“你记仇得很!锱铢必较!”
“那就对了,我可没想过给他擦屁股!”
我回家没多久老头就发现我身上都是伤,他以为我好不容易消停一阵,没想到又出去打架了。当天就给我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还是勾老师给他发了短信,说明了情况。
老头是个嘴臭脾气臭的倔老头,压根儿不会认错。不过,他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有错。
他能想到的最好的道歉方式就是,请了个律师去派出所沟通调查,跟进信息。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卢越就被开除了。
后来我有在回家的路上见过卢越,他成了他梦寐以求的街溜子,穿着拖鞋叼着烟,对着路边走过的女学生投去猥琐且油腻的眼神。
可是我跟他目光撞上时,他就好像不认识我这个人一样,什么也不说,转身就走。我连一句骂都不用受,老头请那律师还挺靠谱的!
那一年的春天来得很快,时间也很长。学校里的梨树开得茂盛,一团白色杀了很多艳彩,我们班上好多妹子都跑去拍照合影。
勾老师喜欢花儿,带着我们到树下拍了张班级合照,一直活在我的QQ相册里,锁着,普通访客不能看。
那个学期也是我成绩飞进得最快的一段时间,直接从吊车尾冲到了班级前十。我发现,其实只要努力,很多事情好像还是可以实现的。
我卯足了劲儿往前冲,不是说想去什么好大学。我是个没有梦想的人,所有的努力只是想让她看看我。我从来都不认为容貌和金钱能死死地圈住一个人,更何况我们这样的关系......
我并不认为好成绩是多么值得傍身的优点,可是我很明白:
要努力,要优秀,要被看见,才能被喜欢的人在意,才有1%的可能把我们的关系变成双向。
我一直这么坚信着,也试图去实现。
没想到,意外地从学习中收获了些惊喜。不然也不会真的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大学了!
我感觉那段时间的我,为着不知名的未来往前冲。那个未来很短暂,也很迷茫,只是因为有勾老师引路,我才没觉得多么辛苦。
暗恋是一种自娱自乐,我知道,勾老师不会喜欢我,在她眼里,我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甚至是个尚未成年,驾照都不能考得小屁孩儿。
我没想过能从勾老师那里得到什么反馈,我就安安心心地远观着就好了,可我也忽略了这种暗自滋生的情感有多大的作用。
高二结束的那个暑假,勾老师办了婚礼。
“啊?那你……”张浩然张大着嘴,很想说些什么安慰我,想了半天又找不出任何一个合适的词。
“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除了接受,我没有任何的办法。”
她结婚的那天,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去了。我没去,我不想看她在婚礼上对另一个男人宣誓,我不想看。一点也不想。
可是,后来班长在群里发的婚礼现场的照片,我又都点开了。她笑得好开心,好幸福,是我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到过的表情。
我是看到她拿着照片的一瞬间才忽然意识到,我的暗恋,到底有多么的卑微,多么的不值一提。
那个晚上,我很久都没有睡着。
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想,因为想了也没用。
未成年少年暗恋自己的已婚女老师,这种故事只会出现在八卦杂志的边角,最后的结果从来都是be,从来都是。
可是我能阻止我自己不去喜欢她吗?不能。
我只能假装自己不喜欢她,有的时候,人的伪装很管用的,装作不喜欢,久而久之,或许心就会受到蒙骗,真的就不喜欢了。
所以后来的每一件事上,我都尽量地不跟她产生交集,除了正常学习,我永远都逃避着她的目光。仿佛只要不看见,情绪就不会发生。
可是更多时候,情绪不表达,从来都不意味着它消失了。它其实只是被活埋,然后又在某个引线的作用下重新导火,以更为剧烈的方式冲击过来。
高叁那年,我把自己埋在了学习里,因为只要转动脑子,一直给自己找事情做,就不会有空闲去想勾老师。
我是她最普通的学生之一,她却是我最特别的老师。
我总能想起夏天她穿过的一条黄绿色碎花裙,绵绸的材质在夏风里飘舞,好像能吸引好多蝴蝶。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可是高叁的最后那个学期,她再也没有穿过那条裙子。
我们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可谁也不敢问原因,只能尽量地不惹她生气。
有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下了大雨,打在地上都发出剧烈的响声。我就站在校门口,等一辆空车。勾老师站在我旁边,什么也没说。
我戴上帽子,尽量地遮住我的脸。潮湿的空气围绕着我们,一片响声与迷蒙中,我只看得见她。她伸手去屋檐边接雨,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我却觉得她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