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问渊正身,何勤衍又道:“方才谢大人所说之事,若真是发生了,就算老夫有心将其掩在皇城之下,也掩不了多久,那几大商贾之家在朝中上下处处有人,只要有些风吹草动便能洞悉前境,如今连运送米粮的
法子都未落实,按照往年流程事情确定到拨粮下户也需得三月有余,三个月啊,只怕那些粮食还未搬运上车马就又被运回原地了。”
谢问渊应道:“运送一事大人不必忧心,”说着他望向身侧的钟岐云,道:“早在前几日钟老板就予我提过他们钟家船队、商队能够承接部分运送任务,帮扶朝廷运送国中上下捐赠米粮。”
“哦?”何勤衍闻言看向钟岐云,“钟老板却乃如今朝中少有之有德之商贾了。若能得钟家相助自是好极。”
钟岐云连忙道:“哪里哪里,何大人谬赞了,钟某不过是借着现有船队便利,想为受灾百姓做些举手之事罢了,”说着钟岐云略微沉吟,后又道:“先前钟某只是和谢大人提过此事,并未确定怎么运送,今日听二位大人谈话,便是如今事态紧急、事关数万百姓生死,如此钟某便在此应下,此次运送救灾米粮必将竭尽全力,且我钟家分文不取。”
这话一出,不单何勤衍愣了神,就连谢问渊也不由得微微诧异地侧目看向了他。
钟岐云自是察觉到谢问渊目光的,知道谢问渊亦有些许难得一见的惊异,他指尖和心都同一时刻微微颤了颤,掩下心头猛然蹿起想要与之调笑的念头,钟岐云强迫自己将目光放在何勤衍身上。
今日已被到访这二人惊了数次的何勤衍终究还是笑了起来,他朝钟岐云拱了拱手:“钟家果然是圣上口中心怀天下有德之家啊,老夫敬服!”
钟岐云摇头:“若说心怀天下,我自是比不得坚守两湖长江口数月的于连桥大人,亦更是比不得护佑于大人放手一搏的尚书令。”
见跟前的何勤衍又怔了怔,钟岐云正了面色,对何勤衍说道:“钟某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看中利益的商户,哪里利大我便去哪里,若非是与谢大人机缘巧合结识,又折服于大人之品性,说得难听些,我必不会自掏腰包去救那两湖百姓。”
这话,但也算不得说假,若非因着谢问渊这一层,若是没有遇见谢问渊,钟岐云就算是想要借机谋得好名声,拓宽钟家的声誉、名号,那也只会接受部分任务,一些免资,一些免去五成运资,而后借免资大张旗鼓宣传,不单不会
亏本,此次之后,他能确信,不单船运生意,便是陆运他亦能全数囊括手里,实乃一本万利之生意。
但就是因为心中有了这位天下独一无二之人,他才会将视线放得更长、更远......当然,钟岐云也清楚,如今大晸朝中他钟家船队一家独大,其他家运力极其有限,就算愿意免资运送也不能起到关键作用,如今在国库空隙的境况下,亦只有他“慷慨”些,才能确保两湖米粮到户。虽然谢问渊未予他说,亦未曾这般要求他,只等他自己依照商贾心中利与弊决断权衡,可是他还是想要全他心头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