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人不肯信:“这么好的机会,南边的娘子们为何不肯去做工?偏要来京城招人?”
有男子在兴奋地计较:“上次听说曹官人巷的李十八把妻子典了三年, 替人生子, 也不过得了四五十贯钱。算下来, 倒不如让那婆娘去南边的麻织造坊。名声好听,钱也不少什么。”
亦有女子交头接耳地议论:“若是去了南边, 不如把男人小孩也带上, 让他守在作坊边上,做个吃食茶水的小生意,也落点进项, 顺便照看娃儿。”
旁边有人就笑话她:“你跟你男人就像那故事里说的, 情比金坚。我倒是巴不得离了男人远远的, 再不让他近身, 那才算是称心如意。兼且也不用受生育之苦。”
正吵吵嚷嚷,莫衷一是, 又有一队布裙荆钗的娘子沿着巷道过来。
这队人不仅人数多,为首还张着个「青水街女人社」的布条,顿时引来众多目光。等她们走到近前,围拥的人群自发替她们让出一条道来。
宣永胜掏出帕子,擦擦一脑门的热汗,小眼睛往屋子里打了无数个转,也不见恒娘出来。只好强打精神,大马金刀一坐,迎着来人。
“你是周婆言的伙计?”为首的娘子四十多岁,精明干练,上下打量他一番:“薛主编可在?我们有些问题,需得薛主编亲自与我们作答,方能放下心来。”
恒娘在屋里听见,收回惘惘情思,冷静下来,对曾泰道:“看来是麻织作坊的事情,有烦曾掌柜与我一起出去。”
顿了顿,缓缓道:“至于其余事情,容后再说。”
曾泰笑着起身:“曾某自是不急,薛主编慢慢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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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要组队前往?”曾泰那样奸猾的人,也无法控制地露出喜出望外的神情:“你们有多少人?”
那娘子报了数:“目前我们街巷的女人社里,大概约有十八人左右,有大有小。另外有城外庄子上的亲戚得到消息,托人来我们街巷打听,所以这人数还不能完全定下来。”
曾泰朝她身后看一眼,妇人们有的独身,有的拉着十岁左右的女童,见他看过来,有的哈哈笑,交头接耳,有的低头,一双手下意识地在衣服上使劲擦着。
为首的娘子不仅报数爽快,说话也是有一有二,条理清楚:“听薛主编说,你就是南边那头的掌柜?咱们姐妹今日齐齐过来,既是让掌柜亲自过目,好让你老放心,这些都是手脚又灵巧又麻利的巧手娘子,干起活来,保管不让你失望。
二来呢,也是与曾掌柜事先说清楚,咱们姐妹们去,是打着清水街女人社的名号去。以后若是有什么烦难交代,也是咱女人社出头,与掌柜的说话。”
曾泰脸上笑容冻结。沉吟半响,方问道:“你们的意思是,我这工契是与女人社签?以后若有什么问题,也不能直接找哪位娘子说话,必得与你们女人社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