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府慢慢传出闹鬼的流言。说是半夜听见女鬼哭床,又有鬼火绕着韩府盘旋。等过了一阵,韩元英回了老家,也不知她做了些什么,韩府居然特地请她去念经祈福。
韩元英还屏退众人,与她彻夜长谈。第二天家人去叩问起居,长久不应,推门而入,便只见到韩元英的无头尸首。”
恒娘听得一会儿紧张握手,一会儿眼睛睁大,到最后竟忍不住站起来,来回急速踱步,方能稍稍平息胸口一点热血:“阿岚,夏岚,还有夏云,太厉害了,太厉害了。”
“仲秀才曾称赞阿云,说她是古之豫让,阿岚也是,一点也不逊色。”
阿蒙也站起来,拉着恒娘,说道:“阿云是古之豫让,阿岚便是今之聂政。她怕连累尼庵众人,一切事情亲力亲为,一点儿也没让尼众知道。
事发之后,官府拘了尼众问话,发现她们确不知情,只好释放。太史公当年做刺客列传,今日周婆言也可以为她们作义婢传了。”
“义婢?”恒娘皱起眉,放缓脚步,来回寻思,“这名字还不够好。我在茶肆里,听过风尘三侠的故事。阿云与阿岚,可一点也不比那红拂女差。我要给她们取名,叫做侠女传。”
“侠女?”阿蒙低声重复,眉头慢慢扬起来,断然道:“好名字,比我那个好。就叫侠女传。阿云与阿岚,对夏家小娘子是报知遇之恩,不是守着主仆名分愚忠。这是不让须眉的侠气,不是奴气。”
又神往道:“不知夏家小娘子是何等样人物,竟能让人为她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阿云的记载里,写过几件事。她们小时候一起长大,夏家娘子从来拿她们当亲姐妹一样看待,没当过她们是下人。
三人之间,甚至会吵架拌嘴。夏家娘子若是错了,也一样跟她们俩道歉赔不是。
在韩府,她们一天只吃一餐饭的时候,夏娘子仍然与她们一起分食。可谓富贵贫穷都经历过了,夏家娘子待她们的心,从没有半分更改。”
阿蒙轻声道:“你以姐妹待我,我便以姐妹报之,万死不辞。”
两人握着手,静了好一会儿。
余助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那头遥遥传来;“什么叫你我有肌肤之亲?你放屁,我就扶了你一下,又不是跟你同床共枕过了。”
鸣茶似是也被彻底激怒了,尖着嗓子骂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怎么能够口出此污秽之言?你不嫌脏了嘴,我都嫌污了耳朵。”
恒娘深吸一口气,问道:“好消息果然让人高兴。坏消息呢?”
阿蒙脸色沉下来:“圣恩令今日下到门下省,给事中认为诏令内容不合圣人之训,已经封还拟议者。”
太子正为了良家子的事情,跟皇后斗气。这头东宫又接到门下省封还的诏令,简直是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