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转过脸,任她看了半晌,方问道;“刚才问你的话,你想好没有?”
“好消息。”恒娘不假思索回答,“先告诉我好消息,让我高兴高兴。”
阿蒙笑得眉眼一弯:“我就猜你会这么选。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消息,对朝廷来说,可是个叫人生气的坏消息。”
“出知大名府的韩元英,还没走到大名府地界,路经陕州老家的时候,被人半夜割了首级。”
恒娘一下子站了起来,“什么?”
“小点声。”阿蒙放根手指在唇边示意,“此事太过骇人听闻,当地密折上奏,直报中枢和圣上,目前没几个人知道。当地官府压着他们家,暂时不准报丧,要等朝廷的旨意下去。”
“谁?谁干的?”恒娘缓缓坐下,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一时忘了问,既是如此绝密,阿蒙怎么知道的?
“你还记得,夏云身上的文字里,曾提到一个叫「阿岚」的侍女吗?”
“是这个阿岚干的?”恒娘轻呼,随即又紧张起来,抓住阿蒙的手,急切问道:“他们抓住阿岚了?”否则怎么能确定是她做的?
“他们没抓住活的阿岚。”阿蒙轻声说道,眼睛里放出奇异的光,既有惊奇,又有敬佩:“阿岚带着那颗首级去了一座没有立碑的荒山孤坟,摆了三牲香烛,似是祭奠什么人。随后便抹了脖子,死在坟前。”
“那是,夏家小姐的坟?”
“当地官府也是这样猜测。因韩家夫人有诰命在身,官府不敢拘问。阿岚也没留下片言只语,所以只能靠猜。”
恒娘出神半晌,方喃喃道:“该说的,夏云已经用最激烈最无法掩盖的方式,说尽了。剩下的事,便只是做,再不用说了。”
“是。”阿蒙轻轻应了一声,也沉默了一会儿,细细体会恒娘这句话的意思。
方才摇摇头,感叹道:“当日你不听我劝阻,坚持要报道夏云,是你做对了。”
“据当地官府调查,当年夏云被卖入山里时,夏岚生了一场大病,郎中断言拖不过一个月。韩家便将她舍给了一座乡下庵堂,道是为家人祈福。
许是佛祖终于开了一次眼,夏岚后来竟挣扎着活过来,就此落发出家。
因善心虔诚,被庵里公推为主持。半月前,有京城的眷属去投宿,随身携带了周婆言,正好被她见到。
庵里的姑子说,主持那两日没日没夜地禅定,叫也不应,整个人都似不在三界之内。后两日又出门而去,也不叫沙弥尼跟着,因此无人知道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