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连猜带蒙,勉强辨明他的口型过后,很快起身离开。开始按部就班地处理之后的一系列公关新闻、顺带协调天莱近期的资金调配问题。
脚步声逐渐远去。
空阔的长廊早被人为疏散过数回,没有别人,当然也没有别的声音。
四下无人。
唐进余的手却仍然在发抖。不知道是在怕谁,又或是怕……发生某些事?至少在此之前,从没人看过他这副样子。
他就算再落魄,在人前都是意气风发的。
唐母有些怔怔地低下头。
看着这一切,不知在想什么。
末了,终于伸手,迟疑着,按住他的手背。
她或许试图阻止他的恐惧——甚至因此重新拾回了身为母亲的本能。甚至轻轻的,竭力温柔的叫了他一声:“进余。”
进余。
他的眼神却自始至终没有看过她。
是放空的。
*
这整整三个小时。
他什么都没想。
也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只是一直在回忆那一幕。
他亲眼目睹了艾卿向他走来,然后被人拦住,一刀刺穿了胸口。血落下来,在地上积成一滩、直至成为血泊。他反应过来不对、又低头看见血的那一刻,却几乎是傻在原地的。
哪怕回忆也无法回忆那一刻的心情。
理智逐渐回笼时,他已冲出去将方圆按倒在地。有数不清的人围过来,拉开他,也拉开方圆——他一身的血,已分不清是艾卿的,又或是自己的。他同样被方圆掏出的另一把刀割伤了手臂、大腿。血一直在流,然而当时根本感受不到痛。
他的胸腔在那一刻鼓噪如雷,胜过了所有的声音,耳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
眼前是红的,模糊的,方圆却依然在这一切过后对着他笑。被按在地上,依然死死的盯着他。
这个他从前的战/友、同学。他拿真心对待的朋友。
这一刻竟如此快意,如此得偿所愿,心满意足的表情。他甚至看见对方在说话,以故意放慢的口型,说着——你、也、就、这、样、了。
【唐进余,你也就这样了。】
他挣扎着,从众人的拉扯中挣开,一拳砸下去,一拳又一拳,然而方圆依旧噙着笑,以满脸是血的笑容向他回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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