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将碧涧羹和米饭给他端上来,江渔握勺子的手都在颤抖,好不容易夹到了一根狄芹塞到嘴里,芹菜口感很清爽。
他却目光悠远,想到以前自己双亲还在时,阿娘晚间就拌个芹菜,给阿爹当下酒菜,还年幼的他就说,以后长大了要开个小酒馆,让阿爹进去喝个痛快。
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个来,沉默地一口一口吃完碧涧羹和米饭,想要开个酒馆的念头却似顽强的小草,在心里扎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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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因为董温慧和南静言的事情,祝陈愿又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眼睛发乌,整个人都没有什么精气神,还要坐上马车去董府。
不过今日米夫人可算是容光焕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以后,不再发愁,“小娘子,我是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温慧这孩子也怕是要步她娘的后尘。”
感谢的话,米夫人其实说过很多次了,又说到酬劳的事情上,“小娘子,这段时日还要劳烦你给她做碗鲈莼羹,昨日吃了你做得后,剩下的我让阿香再回锅,她也一口一口吃完了,我心里属实是不知道多高兴。我也是真的不知道该这么感谢你,要不你就收下那些银钱?”
“米婶,不过是个顺手的事情,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权当我是在为自己积德行善。”
银钱她是不会要的,祝陈愿更想的是让一个没有求生意志的人,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
米夫人也不再说起这件事,而是又转了别的话题来。
到了董府后,她按之前的法子又给做了一份,祝陈愿照旧去看了董温慧,虽然还是老样子,无法坐起来,还是靠在那床背上头,却已经能积极吞咽东西。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她再一次来到董府时,董温慧已经可以下床稍微走动一番,看到她虚弱地扬起一个笑脸来。
“小娘子,你坐。”
她靠在床上,濒临死亡后,她渐渐看开了,不再执着于阿娘的死,又或是一直郁结于心的她爹一直在外头沾花惹草,还闹出很多笑话的事情。
董温慧本就敏感,尤其是她爹还为妓子做出一些不要脸面的事情,传得风言风语都是,让人难以接受。
她娘死后,这股气就更顺不住,悲伤之下哪里还吃得下东西,只想一了百了。
“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小死过一回后,我才明白,最关心挂念我的是堂姐,可我却为那些根本不在乎我的人寻死觅活,着实有愧。日后小娘子你也别上门来看我了,等我从这个府宅搬出去再请你上门。”
董温慧的脸上有了些血色,她看向祝陈愿的目光柔和而坚定,她往后要为自己而活,不再整天替别人担忧那些腌臜的事情。
“你能这么想才是最好的,等日后你身体好起来,我带你去吃市井美食,等你尝遍了南来北往的美食,你就会知道,鲈莼羹并不是最好吃的。你现下既然已经要大好起来,我最后再给你去做碗地黄馎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