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只看了一眼就瞧出来进门的是谁,不就是之前她念叨过的南静言。
“你何时从项城回来的?”
南静言一路装模作样累得不行,到熟人面前就暴露了本性,还没有过来就是一阵欢畅的笑声,进门就直接上手揽住祝陈愿的肩膀,“我昨日回来的,一路可累死我了,有没有什么东西好吃的,先让我垫垫肚子再说。”
她性子直率却又懂得圆滑处世之道,按祝陈愿的说法,好一个表里不一的家伙。
“有,你去二楼坐下,我给你端上来。”
祝陈愿推着她上楼,自己则去端了两碗碧涧羹上楼,跟叶大娘她们交代一声。
到了隔间,南静言仪态全无,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手肘杵在上面,端的是“豪迈洒脱”。
“项城一路可还顺利?”
祝陈愿将碧涧羹推到她面前,关切地问道。
“还算可以,不过行程队伍里头有个男的,就差把眼睛直接挂在老娘我身上,时不时冒出几句污言秽语,大半夜的还过来敲我的房门,我不开门就在那里说下流话,真以为我是出来卖的。我装得好,不能直接上脚踹他的命根子,我就设计让他在主事官面前犯了个大错,被直接扔在项城当个打扫小吏,够解气的。”
南静言说起这个,眉头紧皱,面上的笑意都收敛起来,这一路走来其实并不太平,有些人惯常爱动手动脚的,她虽然后头都一一报复回去,却还是一肚子的气,只能挑件跟祝陈愿说。
“你就没想过,不要做女伎了?你虽然有时不说,我都能知道有些人丑恶的嘴脸和下流的手段。”
祝陈愿一听这话,脸上虽然没有皱眉,可心里却很不适,她认识南静言时,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女伎中有名的,姿容虽上佳,技艺却难以服众。
她那时还会时常去看南静言在瓦子里头的表演,一来二去混熟了后,还被她听到一些男的下作的话语,可南静言却全然都不在乎。
她一心想要摆脱自己那对吸血的养父母,没日没夜地卖唱卖艺来赚钱。
“当然想过,岁岁,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很快,他们就再也没有办法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到这时,她的眼里都泛着光,谋划了那么多年的事情,总算要成真了,她得沉住气。
“到时候不当女伎了,我就一个人跑去塞北,去那里策马扬鞭,我觉得我生性就适合待在那里。”
南静言说话和做事总是那么干脆利索,生得女儿身,却有男儿心,一心向往塞北的戈壁驼铃,大漠平野。
“祝你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
她不再说话,毕竟今日都没有吃多少东西,说话都有些无力,看到眼前这碗青翠的碧涧羹时,拿勺子舀了一勺,慢慢悠悠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