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陈愿拍拍她的手,转身进了厨房,得益于自己祖父是太医,她对于药膳也略为所知。
地黄馎饦是治心痛的,适合有心病的人吃。
馎饦好做,地黄却得细细分辨,得先将地黄扔到水里去,浮在水面的上叫做天黄,而浮在中间的叫人黄,只有沉到底下的,才叫做地黄。
地黄得要大的,小巧的则不用,祝陈愿将它洗净后,放到石臼里头捣成汁,过掉里头的残渣,和面做起馎饦。
煮地黄馎饦的汤汁得用清汁,不能往里头加入一点盐,祝陈愿忙活了一阵,做好后就给董温慧端到房间里头。
董温慧强撑着睡意等她来,嘴唇发白,“小娘子,真是辛苦你了,明日你可别来了,我现在已经能够吃一点外头买的羹汤,别为我费心。”
她是个温柔又极其知礼的女子,每每祝陈愿忙里忙外时,她都格外难受,恨不得自己立马好起来,也好过这样麻烦别人。
“你可别说话了,来,尝尝这碗馎饦,加了地黄,可能有些苦,你忍忍。”
阿香替她托着碗,董温慧自己拿勺子舀了一勺,还没进嘴,就闻到地黄那股微微发苦的味道,她已经习惯于这种苦味。
面不改色地吃进去,苦味蔓延开来,从舌尖到舌根都苦得发麻,馎饦又小,她连嚼都没嚼就直接咽下去。
后头才有些回甘,她又一口下肚后,明明苦药都比地黄要苦得多,可为什么这次的苦让她这么难以忍受,可能是这苦,苦到了心里头。
难受得想哭,她想起阿娘,明明受尽万般不公的待遇,被别人冠以屈辱的称号,连死后丧事都没有大办。
她爹还跑去妓馆寻欢作乐,留下她一个人守灵堂,她生生哭得厥过去,他都没有过来看一眼。
董温慧的眼泪大颗落到碗里,紧紧拽住自己胸前的衣衫,胸口剧烈起伏,面色潮红起来,呼出一口又一口酸涩的气。
阿娘,我好难受,好难受。
她大哭一场后,眼睛鼻头发红,胸口剧烈起伏,却感觉一直压在她身上的东西真正消失了,董温慧觉得自己现在才算是获得新生。
她不会再执着于父爱,不会再执着于旁人看待她的目光,不会再执着于那些侮辱谩骂的言语。
董温慧看向窗外,她还没看过今年春日的鲜花,没有喝过春日的新酒,没有尝过春日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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