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加了苦酒后,整碗羹汤有股淡淡的苦味,茴香的味道很浓厚,醋和盐都放得少,狄芹的口感无渣,嚼下去就出汁,十分可口,既清而馨。
她一口气吃完了一整碗的碧涧羹,吃到肚子微微凸起,半瘫在椅子上,一点也不在乎形象。
“说起来我那对养父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从慈幼院领养了我,让我去当女伎,还养了旁人,干些下作勾当,为他们敛财。”
南静言说起这件事情来,平静却又波涛暗流,虽然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啖其肉,喝其血,却只能谋而后动。
有些人的恶心之处在于,没有一丝人性,她只要想起那双哀怨到要滴血的眼睛,难得维持不了那张假面。
祝陈愿什么都没有说,握住她的手,当年她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时,也是用这样平静的语气。
她说,“以为静言,是让自己少说话,多思多虑,却没有想到,原来是取自静言思之,不能奋飞。他们亲口说,给我安上了南这个姓氏,又取了静言这个词,就是想折断我的羽翼,永远也飞不起来,只能一辈子折服于他们之下,呵,南静言,难奋飞。”
所以无论她表现得有多爽朗,有多爱笑,祝陈愿都很心疼她。
“如果我成功了,你能给我烧碗河祇粥,能让我带瓶酒来这里大哭一场吗?”
南静言有些颤抖,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她现在只盼望着能喝上以前在慈幼院就常喝的粥,只希望能有杯酒,让她大醉一场,前尘旧梦皆忘。
“一定。”
她紧紧握住南静言的手。
两人靠在一起又说了好多话,南静言走前说,“如果可以的话,花馔我会来吃的,你等我。”
南静言走得洒脱,祝陈愿却很憋闷,她心里不舒服时候就喜欢吃点东西,拿出早上在云骑桥买的果干,塞了一片河阳查子在嘴里,查子就是山楂,又酸又甜的口感让她憋屈的心情好了一半。
随即整理好心情去厨房里头做准备,晚间时候,之前那个拿剑的青年这次来得很早,祝陈愿也算是看清了他的模样。
浓眉大眼,面色冷凝,一道新添的伤疤从眉骨滑到发髻里头,平生了几分邪性。
“今日只有碧涧羹和白米饭。”
祝陈愿告诉他,闻到浓重的血腥味时暗自皱眉,却没有说什么话。
江渔将剑放到自己手边能拿到的地方,有点吃力道:“来上一碗。”
他这么多年在江湖漂泊,也并非无仇家,江湖恩怨江湖解决,他打服了那帮人,尽管受了重伤,也不用再担心这些人日后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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