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诤旁观着封璘斥剑出鞘,轻若飘絮地盘旋在重重围困之间,唇边泄出一声轻嗤:“不自量力。”
一枚罗刹令掉落掌中,明锃锃,寒森森,他嘴角抽搐,咬肌出现了生关死结的虬曲:“死战,结阵——”
衔枚影卫的恐怖,百闻才见其一呢。
不知谁先发出一声惨叫,接二连三的,不绝于耳。
仿佛只在一瞬里,四面高墙闪出不计其数的丛丛弓箭,高诤看清了领头人,眼底倏亮。
“朗儿,快,你我里应外合,封璘跑不了!”
少年将军玉带轻裘,有着傲然风姿。他懒懒地向身边一摊手,搭弓扣弦,眼尾轻挑,拉出满月的形状。
须臾矢发,影卫倒地,一绺断发打着旋飘过,高诤耳根处剧痛。
“你——!”
“小爷乃堂堂定西少将军,”王朗屈指蹭了蹭鼻头,眉眼萧杀,“叫我朗儿,你也配?”
作者有话说:
少将军:我是你大爷
这段写得我深感佶屈聱牙,想听听大家的反馈,90°鞠躬.jpg
第39章 沉酣一梦是春秋(四)
这一则发生在京郊的最新变故,不到半个时辰已被送进皇城。“二公子纠集豪奴,古潮河畔残杀官兵,又对着出城缉乱的兖亲王举刀相向,被定西将军府的小儿子率领兵马司三大营当场拿下!”
哨探惶遽的话语像尖刀,生剐在随着年老已逐渐钝化的神经上,高无咎耳中嗡鸣,直到落轿一刻的巨大晃动将眼前的黑霾震散,那双老眼里方才重新涌进光明。
废宅急匆匆进出着人,锋芒归鞘,到处是残垣瓦砾和死人的尸体。三大营的人马留在原地善后,隔着那幢幢晃动的人影,高无咎一眼看见了蜷缩在角落的儿子。
高诤用布胡乱裹着脑袋,左耳的血迹已渐干涸发黑,苍蝇落在上头,像垂涎一块发臭的烂肉。
衣袍蹭着没膝的枯草,高无咎一步步走到儿子跟前,不叱骂、不安慰,整个人如同一尊无悲无喜的石像,定定看向他。
“父亲......”高诤抬起脸,手里还握着紫檀佛珠,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又放弃,吃力地收回一条腿,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