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的那座墓清清冷冷,挖开的浮土还在原地,有寒鸦从上面飞过,看上去萧索极了。
“乌图呢?”
沈姝想起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个少年。
得知可能有人已经先他一步去往上京时,乌图的面色白得厉害,却强撑着做出镇定的模样。
“她已经死了。”乌图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她们还是说给他自己。
温桓的指节在桌沿敲了敲:“走了。”
乌图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交换的条件却简单得不行。
他只要一匹快马。
沈姝抿唇:“宋昭在上京不会出事吧?”
“这要看我的母亲能不能顺利拿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说到母亲两字时,温桓的语调毫无波澜。
三四岁时,他会因为杜烟递过来的一只橘子而开心,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每次去找杜烟时,都会带上剥好的橘子或者沾了糖蜜的橘肉脯。
六岁那年,温桓明白了杜烟厌恶他,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厌恶,冷漠又决绝。
这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是十分糟糕的境地,小温桓不哭也不闹,只是从某一日起,不再找母亲了。
再后来,杜烟十分干脆地离开了小和山。
温桓平静地烧掉了机关鸟。
“母亲?”沈姝的心中生出一个很不好的猜测。
所以,南巫指名要温桓为使,难道是杜烟想要见温桓?
这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她还记得,杜烟离开小和山的前一晚,拿温柔而缠绵的语调说,我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温桓眉眼冷淡地点头:“是啊,母亲。”
他的话音未落,口中被塞进一个金灿灿的蜜金桔。蜜饯上裹了满满的糖蜜,甜得不行。
小少女眉眼弯弯地问:“好不好吃啊,温桓?”
她的手中握着拆开的油纸包,里面有好多蜜饯。
“好吃。”温桓漆黑的瞳仁望向她,碎裂的目光重新拼凑起来。
他从前见到的世情,险恶又凉薄,不过这些时日,这个世间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温桓依旧不太喜欢这个世间,可是现在,这里有了他喜欢的东西。
他站起身来,鸦青的袍角被寒风吹得飘摇。
温桓微微张开手臂,眉眼昳丽,面容苍白又脆弱。
他轻声说:“回去吧。”
其实他的心中一点也不难过,但是这样会得到兔子的很多心疼和怜惜。
这似乎比胡萝卜还要好用一点。
果然,沈姝抿了抿唇,踮脚抱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