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无主,她竟然也会六神无主。
她蠕动着唇,可裴祯元却抢先一步道:“他想杀你……”
“别说了!”她猛地打断他,而后死死地咬住嘴唇,双手紧攥成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血肉。
正是因为刺客想杀的是她,所以她才格外无法接受。
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幕后之人会选在这一天动手。早知如此,早知会牵扯到裴祯元,她前段时日根本不会那么做!
她心如刀绞,双眼通红,可后悔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
“陛下,陛下……”赵朴颤巍巍地开口,“撑住啊陛下!太医马上就到了!”
裴祯元闭上眼,张了张口,在这样寒冷的日子里,却连淡淡的白雾都没有。
“你冷吗?”戚卓容握着他冰凉的手,慌忙问道。
裴祯元不回答她。
她更加害怕,也顾不下那许多,当庭解了腰上的玉带,脱下身上的厚蓝缎平金绣蟒袍,一半垫在他身下,隔开了殿砖的寒气,一半盖在他身上,挡住殿外吹来的冬风。
裴祯元似有所感,睁开眼睛,又险些一口气厥过去。
“你给朕……穿回去!”他奄奄一息地道,瞪着她身上的白色襕衣。
他以为是瞪,在戚卓容眼里却和回光返照差不多。她咬牙道:“这是陛下亲赐给臣的蟒袍,如今还给陛下,也是正好!”
裴祯元又不说话了。
她跪坐在他身侧,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你这个混账……”她恨声道,不顾赵朴投来的惊诧目光,“杀的是我,你挡什么!你武功难道比我好吗!我难不成还会站那儿由着他杀吗……”
裴祯元吵不动了,他心口疼得要死,他怀疑自己再说一句话,那匕首就能再深一分,要了他的命。
而戚卓容也说不下去了。
她一贯敏锐,可当时光顾着看裴祯元加衣,竟然真的没有察觉危险的逼近。
是她失职,她罪无可恕。冠礼何等重要之事,宫中所有人都经过了反复排查,刺客是如何能身藏凶器混入其中!
她现在已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唯一希望的,是司徒马快点把太医带回来。
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久得她都要快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了,司徒马才拎着院使的后领飞身回到了奉天殿。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跌坐在地,只觉得两手都要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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