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又望了一眼那间教室说,如果不是教育局狠抓政治清廉,他们的谈话估计要延续到饭桌。
钱熙程循着她的目光扫了眼,明了点头:“刚才我也看到他来学校了。那我和姗姗先走。”
徐方亭抬了抬手,给TYZ发了一条消息,说在天桥上等他。
开发商特意为榕庭居和学校建了一道过街天桥,从C座阳台看马路的房子就可以每天从楼上看着小孩上下学。
徐方亭站在天桥中间,抬头寻找2201的阳台,最角落的地方不难找到——没开阳台灯,只透着客厅灯光,光溜溜一株植物也没有的地方就是。
谈嘉秧应该已经吃完饭,稍做休息,等着一会彩虹亭的老师上门辅导。他得预习功课,对要学的东西有底,到校听课才不走神。
徐方亭没等到耽误晚餐,便看见谈韵之从她刚才的那端走来。
那张淡绿A5纸不见了,可能藏在他的裤兜里。
天桥雨棚下亮着白灯,两个人脸色多了几分灰败,她们看着就想要借对方的肩膀依靠。
她的询问无声写在脸上,他的答案回应在点头里。两个人相顾无言,似乎在享受底下汽车的胎噪声。
可是城市的主旋律却只让她们躁意更浓,尤其对于徐方亭这样乡下来的人。
“班主任怎么说?”胎噪声多少掩盖她声音里的颤抖。
“让我考虑找人陪读,”谈韵之沉声说,“她以前班里也有过类似的学生,有陪读无论情绪、行为还是学习,都比一个人进步要快,对周围同学的影响也少一些——最后一句她没直接说,我猜出来的。”
徐方亭一时迷惘,只能跟着他的思路走:“陪读那就是要——”
“办证,市妇幼可以评残,我挂号的时候看到有这一项,”谈韵之明明白白叹气,“班主任也没明说,就说相关手续和证明她给打听清楚再告诉我。”
徐方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要说安慰,其实她们在痛苦面前是一体的,现在谁也不比谁坚强。
然而谈韵之接下来的话,更是摧毁这份最后的意志。
“我都跟她坦白了,”谈韵之笑了一声,听起来跟哭似的,眼睛的反光比之前晶亮多一些,“我说谈嘉秧2岁就确诊,干预了6年,怕被歧视一直不敢说。”
徐方亭一时怔住,可能像谈嘉秧班主任听到这个消息时候一样,不知道该悲悯谈嘉秧的遭遇,还是感慨谈韵之交底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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