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了这么久?”沈珠曦惊讶道,“我……我怎么了?”
“毒虫……咬……生病……”
一个磕磕巴巴,发音古怪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沈珠曦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第三人。她下意识朝这第三人望去,只来得及看清自己身处一间小木屋,李鹜的两只大手就牢牢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不滚去穿衣服!”李鹜骂道。
随后,屋子里响起赤脚走在地上的声音,以及那个古怪声音听不懂的嘀嘀咕咕。过了一会,李鹜放下了他的两手,沈珠曦看到一个浑身裹着虎皮,双足赤裸走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五官秀气,面颊和鼻梁上长着一片褐色的小小麻子,像薄纱一样蒙在脸上,分明是亲切可爱的长相,只可惜少年不修边幅,头发乱蓬蓬地抹到脑后,像个长条的鸟窝,从虎皮下露出的四肢也沾着干涸的泥点。那双乌黑的圆眼滴溜溜地转在眼眶里,黑白分明,机灵警惕,像是常年生活在林中,乍然见了人的野生小动物。
“我……冬靡霁……”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艰难地吐出并不熟练的燕话。
他一伸手,捏在胸前的虎皮就滑了下来。
李鹜眼一瞪,在虎皮滑下胸口之前,箭一般地蹭了起来,一个眨眼便冲到冬靡霁的身前,眼疾手快地提起了滑落的虎皮。
他三下两下地重新整理虎皮,把虎皮两端夹到冬靡霁的腋下,穷凶极恶地看着冬靡霁道:“……再落下来,老子要你的脑袋跟着一起落。”
冬靡霁也不知听懂没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看来李鹜已经在此人面前建立了绝对威信。
沈珠曦正在感慨,李鹜重新回到床边。他将手放在沈珠曦的肩上,脸上的气急败坏一瞬就换成了关切温柔,让旁边看到这一幕变脸的少年呆若木鸡。
“这伤风败俗的家伙叫冬靡霁,就是他一路上破坏我们的记号。”李鹜为昏睡了将近三日的沈珠曦解释道,“他们一族数百年来都居住在这崖下,与世隔绝,不外出也不允许外人进入。”
沈珠曦疑惑地刚张口,李鹜就毋庸置疑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一脸严肃,“你放心,我绝没有入乡随俗。”
沈珠曦:“?”
她看向旁边懵懵懂懂的冬靡霁,又看向会错意的李鹜,说:“我是想问,既然不允许外人进入,那我们……”
“要杀的……本来……”冬靡霁估摸着是只听懂了这句话,他在这时抢着开口,“我……我的……马马……”
“娘。”李鹜打断他的话。
“娘!娘!”冬靡霁想起了燕话,高兴地直点头,“我的娘说……我们……不杀女人……他是你男人……也……也不杀……”
“这里稀奇古怪,主事的都是女人。”李鹜看出沈珠曦的疑惑,补充道。
“岂不是话本里女儿国那样?”沈珠曦大吃一惊,没想到天底下还真有女子为尊的地方。
“女儿国是什么?反正这里的人都伤风败俗——”李鹜紧皱眉头,显然十分嫌恶,“他们不成亲,只野合。今天和这个,明天和那个,一个个的,都和那水里开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