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最是不可控,也最是危险。
谢如琢早就发觉孙秉德在观察他, 并在思索如果他又突然发难该怎么反将一军, 然而这次他是真不想掺和, 眼下廷推出的人选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他没必要自己动手。
故而内阁将廷推出的三人呈报上来时,他淡淡一扫就全圈用了。
孙秉德定定地看了谢如琢几息, 沉吟道:“陛下, 之前吏部会选推出的六部官员人选,陛下缘何未圈用其中四人?”
“这不是惯例吗?”谢如琢似乎真的困了,一副想打哈欠又觉不妥的样子, 声音也带了几分懒意, “莫非里面有元翁的亲信?”他招来内臣,“那四个人是谁来着,再给朕看看。”
孙秉德脸色一下沉了:“陛下误会臣了, 满朝文武皆是陛下臣子,何来臣之亲信一说?”
谢如琢挥手又让内臣退下:“没有就好。”
历来部推和吏部会选推出的人数都会比实际缺位多上三四个,这确实已成一种惯例,臣子总是要给君主留下用权的余地,不能自己说了算。
而皇帝圈选其实往往是看心情,这些职位不高的官员,皇帝哪能都记住谁是谁,看谁名字顺眼也就选了。
谢如琢就算再深藏不露,也毕竟是个与朝堂接触不深的皇帝,孙秉德也觉得皇帝应该根本不认识那四个人是谁,只是他没想到所谓运气能如此邪门。
眼下谢如琢又这么挑事般地一问,孙秉德更不好意思再提这事,就此作罢。
散朝后,孙秉德去了兵部,现在的兵部尚书是次辅韩臻,但他事事都听孙秉德的,因而兵部事实上也就归了孙秉德。
一入兵部,孙秉德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韩臻正想教训几句下属,孙秉德摇摇头示意无妨。
面前的男人是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华扬舲,身量高,样貌清癯,眉眼却狭长,如刀裁般锋利,他等韩臻先走一步后,铁青着脸问孙秉德:“元翁,这次的会选结果当真不可更改了?”
“那日奏本发还给吏部时,我就去找司礼监的人问了,甚至还找人问了何小满,都说陛下那边并无什么特别的原因,确实是随便选的。”孙秉德也面色不虞,叹道,“今早我也试探了陛下的意思,虽然被陛下打太极揭过了,但我也实在想不出陛下有真要跟你过不去的原因。不管怎么说,陛下在朝中并无根基,你也说你从前不认识陛下,那他也没道理故意打压你。”
华扬舲似胸中着实气闷,呼吸都有些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