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拆开这封信就先哭了,我用袖子擦着刘榕姐姐面前的桌子,擦着这个的盒子,我的右手抓着这封信,我没有勇气面对他给我的最后的东西。
我熟悉他的字体,在无数次交换笔记的日子里,他是我最好的老师。
致我的挚友羌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死了。
如你所见,我的姐姐很早就死亡了,我要去见她了,她是我这一生最爱也是最想念的人,请你为我高兴。
在我死后我终于有勇气向你坦白一件事,哪怕我深知你能谅解我,但我仍然没有勇气看着你的眼睛说出这件事,当你看到这些,我便解脱。
我生在三十一区一个普通的家庭,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家乡爆发了战争,我与姐姐死里逃生跑了出来,我一直以为从那场劫难里活下来是幸运,但我开始长大,我就明白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幸运。
逃出来之后我与姐姐住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家里,再后来姐姐带我逃到这里,我不细说,我想你已经明白我的存活建立在什么上。
我是姐姐最大的骄傲,我想我的姐姐比我更想成为向导哨兵,可她知道自己不会成为,我的聪明是她最大的希望,可在这个什么都可以贩卖的下区,姐姐并不期望我大富大贵,她一直希望我参军。
我想我的姐姐是这个世上为数不多真正的人,她看过世界的背面也看过世界的正面,她活得并不高贵,可她永远高贵,我期许你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我来告诉你一个故事,关于她的死亡,关于我堕落的开端。
我的学杂费建立在我的姐姐去做体面与不体面的工作之上,当我明白了这一切,我就无法天真,我不是真正的人,所以在这样的阴沟里我选择一并下坠,我渴望金钱。
但我的姐姐不愿意,我们爆发过许多次争吵,她一哭我就没有任何办法,我的生活在这样的争吵中度过了很久。
我曾十分努力想要成为毫无良知的人,我认为只有这样我才能舒坦地活着,但如她告诉我那样,我无法成为那样的人,我在自毁。
我想你已经知道我为恐怖组织卖命。
如你所知道那样,恐怖组织热衷于搜寻他们的战争武器,我很早就知道下区存在着一批人搜寻着向导哨兵,我每次想要把自己出卖给他们的时候,又怕无法面对我的姐姐,我当时觉得她真傻,我们被战争蹂躏,我们被上区奴役,为什么她还要我成为士兵?
后来我才明白,傻的人是我自己。
如现在一样,在多年前的一个冬天,我失去了她,说来可笑,我想你无法想象这是怎样的世界怎样的贫困怎样地毁了她。
我姐姐的生理期来得太迟太迟,她在搬运东西的某天觉得肚子很痛,一站起来就腰酸,她被重物砸了脚,她蹲下来只听见周围的笑声,她看到自己的裤子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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