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笑得出来?!”奚缎云唬得小脸惨白,丢下帖子走到他身边,忙将他晃一晃,“这都参到皇上跟前去了!你怎么办,会不会受罚?会不会……”
“会不会的,我也说不准。”
奚缎云见他镇静如水,愈发把她急得要不得,脑子里滚了好几圈,也没转出个法子来,又无助又无奈,气得扑簌簌坠下眼泪来,“都是我害的你!”
外头不知什么时候落了雨,萧萧密密,小楼愁听。
雨与泪同时将奚甯的心打湿了,他收起笑脸,搂着她一点点揾泪,“怎么是你害的我呢?这话好没道理,是别人要害我,不过是拿你做做文章。这本是皇上吩咐太监誉写给我的,这是皇上在提醒我,瞧这意思,是不大想罚我,叫我提前备好说辞呢。”
闻言,奚缎云忙将眼泪抹一抹,“那你就好好想想,若是问你,你要怎么说。”她自己稍稍垂首,泪光为眼睛点了一点精光,含笑抬起来,“你索性不要承认,人问你,你只说你不过是孝敬长辈,走得近了些,才惹出这些流言。”
“你这也是傻话,太常寺既然上疏参我,自然是握了证据在手的。”
奚缎云又掉下两颗泪珠子,愁再添愁,“你方才讲大约是家里的下人被人收买,不如将家下人都提了来,挨个审,审出是谁来,就、就……”
后头的狠话,她说不出口。奚甯瞧她这慌急又不忍的模样,好笑起来,“就什么?你还要杀人灭口不成?云儿,这不干你的事,他们不过是借个名头整我而已,就是没有你,欲加之罪,也何患无辞。这是朝野党争,不是你想为我开脱就能开脱得了的。我本不想告诉你,可这件事迟早要过堂,免得你届时受了惊吓,我想想,还是一早告诉你的好。你记着,到时候公堂上,问你什么,你就照实答什么,答完自然送你回来。”
“会问我什么?”奚缎云心里一阵鹘突,泪也忘了掉,只顾着扯他的袖口。
奚甯笑一笑,带着些轻松的坚毅,好像终于要将他藏起来的秘密公诸于众。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的爱并不是见不得人,她不该被他藏起来,藏在这小小的方寸天地,日日夜夜背着光,嵌在这扇窗等他。就连等待,也没有光明正大,好像她是他的洁净衣摆上的污点,应该藏起来。
不是的,很相反,他觉得她是他笔尖的墨,是他后半生最妙笔生花的一副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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